永乐元年最后一件大事敲定,可以安心过年。朝廷封衙,官员休假,百姓们欢天喜地、紧锣密鼓地为过年做准备。
在宫里过年,于朱标而言,甚是无趣。各种宫规礼仪,把一言一行约束得死死的。身为皇帝,万民表率,必须规规矩矩,不能太过荒唐。幸亏有朱雄英这个小家伙,趁着休假,可以常常陪在身边,童言无忌闹出不少笑话,给沉闷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让长假里的朱标哭笑不得。自打那一日从魏国公府回来,朱老四隔天就来问一次——婚期定下来没有,具体怎么安排的,何时纳采问名,需要他提前准备什么。
朱标还真没见他对哪一件事儿这么上心过,这小子居然盼媳妇盼成这副模样。实在把朱标烦透了,就告诉他一应事务等正月十五朝廷开衙之后再说,与其天天打听这个,莫不如好好检视一下自身,将来别在媳妇面前丢了脸面。
没想到,自此朱老四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起来,不仅行为举止规矩了很多,正旦之后竟然一连几天见不着人影儿。叫来伺候的内侍一问,说燕王殿下这几日一直在书房里看书,足不出户,秉烛达旦,废寝忘食。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是怕跟媳妇吵架赢不了人家吗?”朱标嘴里念叨着,“也罢,难得老四如此用功,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几天。”
刚让那内侍退下,就听到殿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轻有重,听着乱糟糟,还有隐隐约约孩童呼喊的声音。
“肯定又是雄英。”在这深宫大内,敢随便乱跑乱喊的没几个,朱标用脚趾头都猜到了,“顺子你出去看看。外面挺冷的,赶紧把他叫进来。”
结果朱标只猜对了一半,被秦顺请进门来的不只皇太子朱雄英,还有他的两个小叔叔——朱椿和株柏。年近三岁的朱雄英一溜小跑奔向朱标,嘴里面“爹爹、爹爹”地喊个不停,朱标赶紧上前抱了起来。
朱椿和株柏比朱雄英年长一岁,见到朱标恭敬行礼:“见过大哥。”
看见两个小弟弟脸蛋儿通红,朱标忍不住说:“这大冷的天儿,你们仨在外面乱跑,也不怕冻着了。”
“爹爹,我不冷。”朱雄英辩解道。
“跑一跑,身上都出汗了呢!”朱柏接茬,朱椿低头不语,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就算你们不在乎,那些跟在你们身边的内侍呢?他们免不了要受些苦头,甚至丢了性命!”
朱标将朱雄英放下,让他与两位小叔叔站成一排:“为人主,不能贪图自己一时爽快,而连累无辜的人。你们是皇室子弟,更当注意言行稳重。玩耍可以,务必注意安全。”
“我们知道错了。”三人异口同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朱标转向秦顺,“顺子,把这三个小捣蛋儿,送到燕王殿下那儿,就说是我安排的。”
“遵旨!”
三个小孩儿行礼后,在秦顺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三个小屁孩儿,真是无忧无虑啊!等会儿!”朱标猛然想到:“老十一和老十二,如今还没有封王,正好和买的里八剌凑在一起,再加上一个老十三。这样的话,就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这样一来,父皇的所有儿子就都封了亲王,新的宗室爵位制度也是时候推行下去了。”
朱标双手一握,打定主意:“就这么办,节后交给中书省去办。”
胡府后堂,室内被炭火烘得如同春日般温暖,胡惟庸不知怎地突然打了个寒战,一连三个喷嚏。
“胡相,你咋了?着凉了?”对面的永嘉侯朱亮祖问。
胡惟庸摇了摇头:“没事儿,你接着说。”
“这回北征可是把元人给打残了,人影儿见不着一个。如今扩廓死了,他妹子那边儿又被锦衣卫给盯死了,一个字儿都出不去。北边没了战事,咱们这开中军粮的买卖眼瞅着就断了呀!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胡惟庸轻蔑一笑:“永嘉侯,亏你还是沙场宿将。没了张屠夫,还吃不上净毛猪了?元人里不是只有扩廓会打仗,元人部落多得很,他们想要活下去,少不了要跟我们打交道。”
朱亮祖对胡惟庸的嘲讽并不在意,他深知自己没有对方脑子活络,论阴谋诡计,一百个自己也不够,继续说:“不是要册封买的里八剌,让他去北边招揽元人吗,有他在就不用咱们上了,还不是一样没仗打。”
“难道元人打仗就不吃饭了吗?再说了,买的里八剌黄口小儿,光凭顺帝嫡孙的身份能招揽几个人?还不是得仰仗朝廷。”
朱亮祖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一个小屁孩儿能顶什么用!”
“依我看,册封买的里八剌,不仅不是为了打仗反倒是陛下意在和北边休战。”
朱亮祖坐不住了:“休战?这怎么行!”
“你慌的什么张啊!”胡惟庸语气里带着不屑,“战与不战,不是你我说了算。”
“那咱们的买卖?”
胡惟庸喝了口茶,缓缓道:“元人可不是只有北边才有啊!”
朱亮祖一时没反应过来:“啥意思?元人不在北边儿,还在南边儿?”
“胡相的意思是云南。”朱亮祖喜上眉梢,又沉了下去,“可咱们没消息路子,联系不上啊!”
胡惟庸语气里有些恼怒,跟这些武夫说话太费劲,脑子不转弯儿:“丧家之犬,联系他干嘛!况且现在风声紧,不适合动作。”
“你的意思是?”
“只要前线打仗,就需要粮食,买卖就能做,你管打谁呢!把匝剌瓦尔密盘踞云南,看似占据险地,易守难攻,实则无路可退。侯爷镇守广东,若发兵云南,陛下肯定会令你出征,到时候再相机而动,神鬼不知。”
朱亮祖这才把心放了下来:“胡相所虑周全,就这么办。”
“侯爷了还有其他事?”胡惟庸敏锐地观察到朱亮祖方才欲言又止。
小心思被点破的朱亮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胡相,眼光毒啊!确实还有一件小事儿……”
“说吧。”
“是这样的,前两年番禺来了个叫道同的新知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成心跟我作对。”
“侯爷久经沙场,还会怕区区一个知县?”胡惟庸故意调笑。
“我会怕他?笑话!”被胡惟庸挤兑,朱亮祖的脸一下子红了,“只不过我听说,当年是太子推荐他来番禺任知县。如今直接上手段,怕是不好,没法交代!”
“算你还有些心眼儿。你想怎么办?”
朱亮祖嘻嘻一笑:“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过以胡相之能,把道同调走应该不是难事吧。哪怕给她升官儿我也认了,只要他不在番禺,不在广东。”
看来道同确实把朱亮祖惹得不轻,胡惟庸问道:“你确定?”
“当然确定。”
“那好,本相节后就让上折子。”
“多谢胡相。”朱亮祖站了起来,抱拳拱手。随后从身上摸出一个红包,“不成敬意,请胡相笑纳。”
胡惟庸点头默许。要不是答应了调动道同,怕是他朱亮祖还舍不得拿出来。至于红包送礼,自然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新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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