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束、焰火都留在了城市另一角，幸好最重要的东西他一直随身携带。
江怀霁一如脑海中排练了千万次般缓缓矮身，伸手从口袋掏出——
空空如也。
因为腿太长，还没来得及单膝触底的男人瞬间石化。
……
被表白的女主角自诩脑子异常好使，电光火石间排除了蹲下系鞋带、年纪大了缺钙腿软、想换个视角看世界等等猜测，只剩下了最后的可能。
明欢伸手揪住男人的领子，双臂使劲一个旱地拔葱，把人揪了起来，满目惊诧：
“你来真的？！！”
“嗯。”
江怀霁敛目向下看去，女人身上的大衣随着她的动作拧出些许褶皱，口袋却鼓囊囊的，依稀能瞧出是个方形的物件。
明欢也注意到了，欲盖弥彰地捂住口袋：
“你你你，你冷静一点啊，我可不想上头条！”
“……”
眼里有惊讶、有慌张，唯独没有拒绝，高悬着的心脏落回胸腔，江怀霁无奈的笑了笑，眉眼舒展，向眼前偷感满满的女人伸出手，再次开口续上未完的告白：
“欢欢，你是否愿意照亮我，成为我一生的伴侣，永远的——女朋友？”
死亡凝视下被迫改口。
【哦，就你们村里管伴侣叫女朋友是吧，学废了。】
【这告白挺好的，就是有点不好，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够了，让我来结束这场闹剧，叶罗丽契约，缔结！】
【爱来爱去的，上两天班就老实了，点烟。】
【啊啊啊啊啊啊啊，过年啦过年啦！大家快醒醒，准备包饺砸啦！！！】
【随礼一个赞，别谢哥，哥就是这么大方。】
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姗姗来迟的感动好似一池青梅味的气泡水，将整颗心浸泡得又酸又甜，连视线也被蜂拥而上的水雾晕染。
但好事多磨，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明欢别的不会，唯独嘴硬这门专业课已经炉火纯青，势必要磨上一磨。
她佯装生气地将头扭到一边：
“银行卡密码没有、房产证没有、保险柜也没有、财产赠与协议都没有，几句话就想把我骗到手，万一以后离…分手了，是不是想让我浪费了青春之后，一个子儿都拿不走？！”
江怀霁无奈的笑了笑：
“我才不分手…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会发现你的青春原来这么值钱。”
明欢老板的大饼吃多了，才不信男人画的饼：
“哼哼，谁知道呢，你们干这行的心思可深啦。”
江怀霁调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我若是不认，你就把今天的告白视频砸我脸上，自有公众为你做主。”
明欢闻言一愣：
“啊？那你呢？”
江怀霁配合着继续说道：
“我估计已经被爸妈打断双腿扫地出门，届时自会有医生为我做主。”
明欢：“呃…互联网虽然有记忆，但是也有Vip，会员真的好贵，呜呜呜呜～”
江怀霁：“终生会员马上安排。”
……
【原来这就是告白啊。】
【这…不好意思，我们村刚通网，在外面的世界已经是这个流程了吗？】
【这一对太炸裂了，看不懂，等我考个研回来再看看。】
【啊啊啊啊啊，是真的，哈哈哈啊啊哈哈哈哈，是真的是真的，铭记是真的！！！啊哈哈哈哈，我磕对了！！（已疯版）】
【句句有回应，事事有报应，你看他们多般配，你！看看！）
【这要人病的绝美爱情，呜呜呜呜，每天都在为纯爱流眼泪～】
【get不到铭记吗？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口味，这漫漫人生路，总会遇到跟你志同道合但爱好不同的人要尊重差异，祝你未来一切都好，没品位的东西。】
【见鬼了，正正常常的我不爱，就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
在粉丝们为之疯狂的时候，明欢觉得肚子饿了，是时候you do i do，完事回家吃火锅啦。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刚把手塞进面前温热的手掌，准备来个甜蜜退场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炸开的彩色烟火强势掠夺。
“哇——”
整座城市所有的广告位同时出现了两张熟悉的脸，只粗略一看，就能数出三十多个顾璟。
鲜花环绕之下，顾璟牵着乔依依的手，笑得像个地主家智商有缺陷的傻儿子天生神力，凭借战功终于向皇帝求到了老婆一样，让人有种想报警的冲动。
反观乔依依，感动的笑容还维持在脸上，那双美目却在剧颤，带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惊慌，明欢虽然没学过摩斯密码，但她觉得那应该是求救信号。
江怀霁看着女人“羡慕”的神情，忍不住低头凑近，言语间带着几解释的意味：
“其实我也准……”
“要不咱报警吧。”
“啊？”
明欢对姐妹的遭遇非常痛心：“这姓顾的简直就是精神性谋杀啊，太社死了！依依以后的日子我都不敢想！”
“……对，他就该被抓起来。”
江怀霁立刻义正严辞的转变立场，对自己原来的安排绝口不提。
交握的手稳稳牵着人走下台阶，伴着缱绻的音乐，从荧幕回到属于他们的现实。
摄像大哥点头示意后，二人离场，走向不知何时停在路边的低调豪车。
越到晚间，空中凉意越浓，哪怕披上衣服，风吹着也还是冷。
明欢把手缩进口袋里，另一只不属于她的手追了进来。
鼓囊囊的方盒触手是细腻的皮革质地，中间有一圈圆形花纹，点缀着繁复的图案，明欢摸不出来，但她猜测应该是logo。
男人目不斜视，口袋里的手却不如表面上守规矩。
从腕骨到指尖都被揉搓了个遍，温热的大手才勉强转移注意力，四指扣住盒身，拇指轻轻一顶，方盒便从中间打开。
江怀霁从盒子里捏起一个圆圆的东西，正用指腹一根根摸索着，寻找目标手指。
明欢憋着笑，调动肌肉，在拥挤的口袋里表演了一段灵活的手指舞。
直到走到车旁，男人停下脚步替她打开车门，一声极轻的哼笑声从头顶传来，明欢才老老实实任由被体温捂热的圆环滑到指根，动作轻柔。
她一边弯腰钻进车内，一边调侃道：
“按照惯例，下一步是不是要趁着月黑风高，翻墙进我家偷户口本？”
“你家在四楼，我还恐高，要是能翻进去，那我们可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为难。”
“所以我准备用另一套惯例，把新成立但潜力巨大的公司文件往叔叔面前一放，让他看在我能给你美好生活的份上，给我这个穷小子一次机会，你觉得怎么样？”
江怀霁心情极好地应和着她的话，同时俯身从椅子下拿出早准备好的棉拖鞋，放在她的脚边。
高跟鞋很美，脚背在有限的空间内绷出婉丽的弧度，江怀霁摩挲着确定脚后跟没有被磨伤，才给她套上拖鞋。
……
车内有点太安静了。
江怀霁抬眼瞧去，明欢正震惊的盯着颤抖的左手，仿佛这只手不该长在自己身上。
窗外溜进一线灯光，被一颗硕大的鸽子蛋用难以理解的折射方式，将车内照得大亮。
“小了点。”江怀霁将她的手拉近看看，如是评价道。
！
明欢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忽然双手一捧紧紧握住他的手，就差拍着胸脯担保：
“大哥，户口本的事您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交给我来办，妥妥的！”
“…好…那就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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