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刹那,少年翻页的动作蓦然一停,脊背明显僵直。
曾经的巫女修行中,有一项叫「闭目」
——摒弃视觉,用其他感官来辨认所处空间内的一切。
刚开始,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听觉就会不由自主地放大,行走间,哪怕只是轻微地触碰到一些东西,都足以让他慌乱警惕。
而现在,
他似乎又回到了最初那种草木皆兵的状态。
脚步声、
衣物落地的窸窣声、
然后是踏入水中的轻响,最终身体彻底沉入池水中,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吐息。
仿佛就在耳边,轻轻地喘。
这家伙……!!
少年顿时捂住耳朵,脸一下烧得通红。
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
耳朵不想要、大脑也叫嚣着要逃跑,可那不绝的水声早已湿透空气,顺着缝隙钻入房间,一并刺激着少年的感官。
水汽蒸腾,带着一点温泉独有的硫磺气味,漉漉地压上胸口,让心跳又重又痒。
一时间,少年坐立难安。
他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于是,连忙端起旅店事先准备好的茶水一饮而尽,并强迫自己盯起桌上的点心,准备挑选一块吃下。
然而,一小时过去了。
桌子上的点心丝毫未动。
不知何时,那恼人的水声竟也无声消失,房间再次陷入无声无息的寂静,直到竹筒接满流水,自然坠向石台——
啪!
少年蓦然回神,下意识朝传出声音的望去,却发现门内尤为安静,在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少年愣了下,等待片刻,依旧无声无息。
……奇怪。
“倾奇者?”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少年顿时心头一紧。
这、难道是泡太久晕过去了?
瞬间,心头的担忧压过尴尬,少年再也顾不上许多,猛地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拉开隔门!
热气扑面而来,模糊眼前。
少年犹豫着踏出一步,脚尖却意外踢到什么,发出叮地一声响。
凭借着惯性,青瓷瓶再次咕噜噜地滚,直至另一人垂下的手边,被人用指尖轻轻点停。
此刻,浴池内。
倾奇者面色绯红,神色迷离地倚在池边。听到声音后,便抬头望向对方,那双原本剔透清亮的眸子,因醉意而水光潋滟,流露出一丝平日绝不会有的媚意。
“怎么进来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哑轻柔。
“你、”
少年强压下心头悸动,下意识避开视线,“快起来吧,泡久了不好,而且你还喝酒了。”
说罢,他伸手,想将人从水中扶起。
可就在靠近的瞬间,却被人反手握住,用力向下一拽!
哗啦——!
霎时,水花四溅,巨大的水声打破室内的寂静。
少年毫无防备,甚至呛了一口水,他慌乱抹去脸上的水珠,又惊又怒:
“你干什么!”
可他的不满还没完全发泄,醉意朦胧的人却已笑着逼近。温泉水在他身前荡漾,流过白皙却并不瘦弱的胸膛,莹润细腻,又被氤氲水汽中蒸出一层淡淡的薄红。
少年被这画面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脸色爆红。
他心跳大乱,下意识后退,却一下抵在冰凉的池沿边——
退无可退。
下一刻,对方未着寸缕的上身紧贴过来,声音贴在耳畔响起:
“为什么闭着眼…?”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已经死死闭上眼睛,试图隔绝这过于刺激的画面。
可这终究是自欺欺人。
池水将另一人的肌肤彻底浸透,从而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他就像海妖一样,用腻滑的脚背勾住猎物的脚踝,势必要将人牢牢缠在身边占为己有。
“……有点难受。”他主动将脸偎进少年的颈窝,吐息间尽是湿热的酒意,“能让我靠一会儿么?”
说着,另一只手搂住少年的腰,力道收得很紧。
顿时,双眼闭合的人十指紧攥,睫毛止不住地抖。
骗子。
大骗子。
这副样子,根本就是在演戏。
可即便知道,少年的内心却仍有一丝不安,对这种极致的暧昧感到心慌。
他们共处一室过吗?有。
有共用一间浴室吗?有,甚至很早,早到远在至冬,他们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时刻。
当时种种无一不是温馨的,却无一例外透出另一人的习性——循规蹈矩,泾渭分明到在这种地方都过于有距离。
醒得比他早,睡得比他迟,以此错开洗漱时间,免去共用一间浴室的尴尬。
那当时……他们有过这个尴尬吗?
比如偶尔洗漱时忘带毛巾,知道客厅有人,便毫无顾忌地大喊,要求对方帮忙拿过来。
……不太记得了。
那些日常混在冗长的时间里,繁琐而细碎,更被另一人主动推翻,势必要将昔日那副温良规矩的作派全部碾碎,再亲手印上如今的印记。
无心的人偶生来就比他人更容易孕育出愿望。
正因如此,一旦知晓自己想要什么、追求何物之后,哪怕倾尽全力,也要得偿所愿。
希望成为人类,便融入家园。
不愿再被背叛,便与他相伴。
渴望获得力量,便加入狂宴。
时间虽将他塑造得矛盾,可每当剖白心迹之后,便会撕下所有伪装,锋芒毕露。
——他向来又争又抢。
因为,你是他的猎物。
意识到这点后,少年呼吸蓦地一滞,体温节节攀升。
黝黑的视觉下,他能清晰感受到一只手在他胸口徘徊,随后停在他上衣的第一颗扣子上,将湿透的领口轻轻解开。
一颗,两颗,三颗……
温热的池水顺着敞开的衣襟涌入,接触到逐渐暴露的皮肤,如凌迟、如审视,明目张胆,混合着温泉的热气,让他眩晕。
湿透的衣料顺水浮动,被剥开的人仍在接受着刑罚,那只手握住少年的手,却将罪证指向他自己,接着像水一般流连,让少年拂过他的脊背、骨骼,扣在腰侧,然后,恶劣地向下。
“你!”
少年忍着羞赧,制止的声音紧绷着颤抖。
“你什么?”柔软的唇瓣紧贴耳垂,又故意呼出一点气息,一字一顿,“想拒绝的话,最好说清楚。”
话音未落,映于水面的光晕被人揉皱,圈圈轻动。
这一刻,周遭俱静,仿佛只剩下水波摇曳的声音,汩汩轻响,与热意交融。
少年紧紧咬合着牙关,这无比糟糕的姿势让他格外恼火,几度想要抽回手,直到对方在他耳边,故意的、细细地喘了一声——
少年面红耳赤,彻底忍无可忍:“适可而止吧…!你根本不会喝醉…!!”
是的,人偶哪会喝醉?怎可能喝醉?
过去他们一同参加晚宴时,为了防止他喝多,都是对方帮他挡的酒。
本以为这句话能结束这荒唐的戏码,让人心生退意。
可他错了。
听到呵斥,另一人非但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等少年有所反应,他便骤然发力,彻底把人圈在怀里。
少年大惊,咬牙切齿地试图挣脱,并从唇齿中挤出对方的名字:“斯卡拉——!”
然而,这个名字的后半截尚未脱口,就被彻底堵回。
只见斯卡拉姆齐再次拿起酒盏、然后低头,将酒液尽数渡到他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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