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眼眉轻轻一挑,烛光在他深邃的瞳孔中跳跃,映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并未立刻回应韩惊戈那近乎哀求的恳请,而是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稳而规律的“笃、笃”声,每一声都仿佛敲在韩惊戈紧绷的心弦上。
“韩督司......”
苏凌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醒与冷静。
“苏某行事,向来不喜虚无缥缈的承诺,更不习惯被人空口白牙地画一张大饼。”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丈量着韩惊戈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要我帮你救人,可以。但,前提是,我必须知道我要救的是谁,为何要救,以及......你,韩惊戈,与那些异族人,与这位名叫‘阿糜’的女娘,究竟是何关系,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需要将这一切,原原本本,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告知于我。若要我苏凌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去涉险救人......抱歉,我做不到。”
韩惊戈闻言,脸上血色又褪去几分,他知道,这是苏凌的底线,也是自己必须付出的“诚意”。
到了这一步,韩惊戈已无路可退。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在胸中许久的阴霾与痛苦尽数吐出。
然后,他开始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将自己如何被那些东瀛异族人设计要挟、对方如何劫持了阿糜作为人质、逼迫他不得不做出那些看似背叛的举动,以及他与阿糜之间那段不愿对外人言说、却刻骨铭心的过往牵绊......尽可能清晰而简洁地,向苏凌和盘托出。
虽然许多细节因前情已明而未加赘述,但那话语中蕴含的无奈、痛苦、挣扎与深沉的情感,却足以让闻者动容。
苏凌静静地听着,自始至终没有打断韩惊戈的叙述。
他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平静,到微微蹙眉,再到陷入一种深沉的思索。
烛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峻。他只是偶尔端起手边的茶卮,轻轻呷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目光低垂,仿佛在审视茶卮中沉浮的茶叶,又仿佛透过那杯水,看到了更远、更复杂的棋局。
韩惊戈说完最后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颓然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苏凌的眼睛,只是紧张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静室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两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许久,苏凌才缓缓放下茶卮,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韩惊戈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了之前的审视与玩味,也没有立刻流露出同情或愤怒,反而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意味,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韩惊戈......”
苏凌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可知,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韩惊戈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不解与困惑。
“苏督领......我......”
苏凌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
“造成今日如此被动、甚至险些万劫不复的局面,根源并非全在那些异族人手段狠辣,而在于......你韩惊戈自己。”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诚然,当初在天门关,你我之间,因为小乙,确有一些不甚愉快的过往。但,我苏凌从未因此便将你视作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敌人。相反......”
苏凌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韩惊戈。
“我对你韩惊戈的能力、手腕,乃至那份在绝境中求存的韧性,一直是欣赏的。我甚至认为,你若能真心相助,必将是我在此番龙台漩涡中,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否则,我此次重返龙台,面临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首要选择联手之人,也不会是你!”
苏凌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与惋惜。
“可惜,你为人太过自负,又因断臂之故,心性愈发孤僻,习惯于将所有事埋藏心底,独自承担。你对我,始终心存戒备,有所保留。”
“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周旋于虎狼之间,救出心爱之人?殊不知,这恰恰是将你自己,也将阿糜姑娘,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他走回书案前,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视韩惊戈那双充满了震惊、悔恨与恍然的眸子。
“你做的那些看似矛盾、令人费解之事,我早已猜到必有苦衷。只是我未曾想到,这苦衷,竟是系于一位女子之身,竟是如此......令人扼腕!”
苏凌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严厉。
“韩惊戈!你错就错在,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独自面对!你若早早将实情相告,你我联手,集思广益,难道还找不出一个应对之策?难道还怕了那些藏头露尾的异族魍魉?”“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一个人是死的,一条路走到黑!大家一起想办法,路才是活的!你......你真是有些......辜负了我对你的一份信任与期许!”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韩惊戈耳边,又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头!他之前只觉得自己是被逼无奈,是命运捉弄,却从未从这般角度深思过!
此刻被苏凌一语点破,往昔的固执、猜疑、以及那份可悲的自尊,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化作无尽的悔恨与羞愧!
“苏督领!我......我......”
韩惊戈声音哽咽,浑身剧烈颤抖,再也无法安坐。
“噗通”一声,他猛地从椅子上滑落,双膝重重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泪水瞬间涌出,混合着无尽的懊悔,划过他刚毅却此刻充满痛苦的脸颊。
“韩某......糊涂!韩某罪该万死!辜负了苏督领的信重!我......我对不起您!更对不起阿糜啊!”
看着跪伏在地、身躯因激动和悔恨而不断颤抖的韩惊戈,苏凌眼中最后一丝凌厉也化为了复杂难言的感慨。
他绕过书案,快步上前,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双手,稳稳地托住了韩惊戈的双臂,用力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起来!”
苏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你韩惊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扶着韩惊戈站定,目光恳切而坚定地看进他的眼睛深处。“如今,你将这一切坦诚相告,为时......还不算晚!我苏凌在此向你承诺——”
苏凌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一字一顿,仿佛立下誓言。
“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定会竭尽全力,助你将阿糜姑娘......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地救出来!我要她活着,也要你......韩惊戈,重新站起来!”
韩惊戈闻言,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凌,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带着哭腔的、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
“苏督领......大恩!韩某......韩某此生......绝不敢忘!”
这一次,苏凌没有再去扶他,而是任由他将这充满感激与忏悔的一拜完成。
有些情绪,需要宣泄;
有些恩义,需要铭记。
待韩惊戈情绪稍稳,两人重新落座。静室中的气氛,已从最初的猜忌对峙,变为了一种带着沉重、却又蕴含着新生希望的凝重。烛火似乎也明亮了几分。
苏凌为韩惊戈重新斟了一卮热茶,推到他面前。
看着对方依旧泛红的眼眶,苏凌沉吟片刻,似是无意,又似有深意地随口问了一句,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惊戈,你一直唤她阿糜,这是小名吧?却不知......这位阿糜姑娘,她的正式名讳是?”
韩惊戈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努力平复着心绪,听到苏凌问起,略微回想了一下,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回答道:“回苏督领,阿糜她......她的姓氏比较特别,是个复姓。但她似乎......很不愿提起本家之事,与我相识以来,也只让我唤她小名阿糜便可,从未提及大名。”
“复姓?”
苏凌眼波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原来如此。”
苏凌端起茶卮,凑到唇边,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极淡的、若有所思的光芒,一闪而逝。
复姓......阿糜......
苏凌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看似微不足道、却可能至关重要的信息。
窗外的夜,依旧深沉,但静室之内,某种同盟,已在鲜血、泪水与坦诚中,悄然建立。
苏凌听完韩惊戈的叙述,并未急于表态,而是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缓缓坐回椅中,身体微微后仰,闭上双眼,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眉头微蹙,脑海中飞速地梳理、拼接、推演着刚刚获得的庞杂而惊人的信息。
烛火跳动,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许久,苏凌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与锐利,看向对面神情紧张的韩惊戈,声音沉稳地开口。
“惊戈,如今情势已然明朗。要救阿糜姑娘,首要之关键,并非急于制定何等精妙的营救计划,而是必须首先确定一件事——”
苏凌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韩惊戈。
“阿糜姑娘,此刻究竟身在何处?若连人都找不到,纵有千般妙计,万全之策,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徒劳无功。”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迫切。
“你方才说,你知晓阿糜被异族人劫持,且判断她应当还活着。但关于她被囚禁的具体地点,你可曾查到过任何线索?哪怕只是些微的、不起眼的蛛丝马迹?”
韩惊戈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浓浓的无奈与苦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苏督领明鉴......韩某......惭愧!关于阿糜被囚禁之地,我......我确实一无所知,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那些异族人行事极其诡秘谨慎,他们将阿糜藏得极深!我只敢凭借他们偶尔透露的、需要阿糜活着才能要挟我这一点,来判断她尚且安全。至于具体地点......我甚至不敢动用暗影司的力量去查,生怕......”
“生怕打草惊蛇?”
苏凌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犹豫,眼眉倏然一挑,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暗影司?”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中带着一种洞察的寒意,“惊戈,你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韩惊戈身躯一震,仿佛被苏凌的目光刺穿,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决绝与凝重之色,重重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道:“苏督领洞察秋毫!不错!韩某之所以不敢动用暗影司,是因为......我查到了一个惊天秘密!我们暗影司内部......有奸细!而且此人身份极高,手握重权!”
他顿了顿,仿佛说出这个名字需要极大的勇气,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名字。
“就是如今坐镇京都龙台暗影司总司,代行总督领职权的——督司,段威!”
“段威?!”
苏凌眼中精光爆射,虽早有猜测,但得到韩惊戈的亲口证实,依旧让他心头剧震!
他缓缓靠回椅背,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微微加快,语气冰冷,带着一种早已料定的森然。
“果然......是他!当初陈扬向我介绍此人时,观其言行举止,我便觉得此人城府极深,绝非甘居人下之辈,其心难测!果然包藏祸心!”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韩惊戈道:“段威......他与那些东瀛异族人,有勾结?”
“不止是异族人!”
韩惊戈语气肯定,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据我查探,段威与清流魁首孔鹤臣、户部尚书丁士桢,皆暗中有往来!而且,这几路人马,似乎与荆南钱仲谋麾下的那个神秘组织——红芍影,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他们之间,俨然已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苏凌闻言,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孔鹤臣(清流)、丁士桢(户部实权)、段威(暗影司内奸)、东瀛异族、荆南钱氏(红芍影)......
这几股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势力,竟然暗中勾结在了一起?这背后所图,定然非同小可!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苏凌沉声问道,需要确认消息的来源。
韩惊戈连忙答道:“大约半月前,我按约定前往聚贤楼,与那异族头目野田洋次会面。因故晚到了片刻,我戴着斗笠,未被聚贤楼的伙计认出。”
“当我悄悄接近约定的雅间时,却听到里面传来野田洋次与另一个人的对话声!
”韩惊戈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庆幸。
“那个人的声音......我绝不会听错!正是段威!”
“他们说了什么?”苏凌追问,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
“当时情况紧急,我不敢久留,只隐约听到一些片段。”
“他们似乎提到了孔鹤臣和丁士桢,也提到了红芍影。言语之中,似乎......异族人想要从孔、丁二人和红芍影人手中得到两本极其重要的书册!一本与孔、丁二人直接相关,具体名目他们未曾明说,但显然双方心知肚明;另一本,似乎叫什么......‘二十七册’?至于这两本书册具体记载何事,有何用途,我便不得而知了。”
“两本书册......二十七册......”苏凌低声重复着,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他缓缓点头,语气凝重。
“如此看来,这京都龙台,表面歌舞升平,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以孔鹤臣为首的清流、掌户部钱粮的丁士桢、狼子野心的八嘎异族、乃至盘踞荆南、心怀叵测的钱仲谋......这几股势力竟已暗中勾结!所图必然惊天!”
韩惊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忽的,韩惊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样东西,双手递给苏凌道:“苏督领,还有此物!请您过目!”
苏凌接过,借烛光看去,却是一张折叠整齐的小字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简洁的字迹。
“今夜聚贤楼三层一聚,共商大事。请穆影主务必派人前来。”
“穆影主......”
苏凌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这“穆影主”所指何人——正是红芍影的总影主,穆颜卿!
他抬头看向韩惊戈,“这字条从何而来?”
韩惊戈解释道:“今日傍晚,我暗中在聚贤楼外监视。恰见三楼一扇窗户飞出一只信鸽。我觉有异,便暗中出手,用石子将信鸽击落,果然在鸽腿上发现了此字条。”
他语气肯定道:“当时那扇窗户,正是段威与野田洋次密谈的雅间之窗!而且,这字迹......我认得,绝对是段威亲笔所书!”
苏凌眉头微蹙:“你劫了这字条,岂非打草惊蛇?”
韩惊戈连忙道:“苏督领放心!我擅摹他人笔迹,已依样仿写了一份,绑在信鸽腿上,将信鸽重新放飞了。段威应不会察觉。”
苏凌闻言,这才微微颔首,心中稍安。
他捏着那张小小的字条,目光再次落在那行字上,脑海中飞速运转,将所有的线索——段威是内奸、与多方势力勾结、欲得两本神秘书册、今夜聚贤楼之约、红芍影可能介入......一一串联起来。
突然,他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猛地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他派回家中、至今未归的人!
“不好!”
苏凌霍然起身,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悸。
“朱冉......怕是有难了!”
韩惊戈被苏凌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问道:“苏督领,何事惊慌?朱冉他怎么了?”
苏凌语速极快,带着明显的担忧。
“惊戈,你之前提醒我,朱冉之妻叶婉贞,乃是红芍影潜伏的暗桩。我虽未向他挑明,但也曾婉言提醒,让他近日多留意家中,关心其妻。”
“往日朱冉皆早早便来行辕,勤勉尽责。唯独今日,他却差人前来告假,言称家中有事,一日未至!我本就觉此事有些蹊跷,如今看来......”
苏凌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祥的预感。
“朱冉极有可能......已然识破了叶婉贞的身份!若真如此,他此刻身处虎穴,与那红芍影的女杀手同处一室,岂非危在旦夕?!”
韩惊戈闻言,亦是脸色大变,失声道:“什么?!竟有此事!那......那该如何是好?!我们是否立刻派人前去接应?”
苏凌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椅中,但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
他闭上眼,手指极快地在扶手上敲击着,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推演、计算着各种可能性与应对之策。
几息之后,他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先前的一丝惊悸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寒星般璀璨、却又带着无尽冷静与自信的光芒!
甚至,嘴角还缓缓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弧度!
“不......或许......这并非完全是坏事!”
苏凌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
“危机之中,亦藏有契机!我......已有计较!”
韩惊戈又惊又喜,急忙追问:“苏督领已有良策?”
苏凌目光灼灼地看向韩惊戈,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迷雾,直指核心。
“此计若成,非但可保朱冉无恙,或许......连阿糜姑娘如今的下落,我们都能够一并探知!”
“什么?!”
韩惊戈激动得几乎要站起身来,声音都带着颤抖道:“当真?!是何计策?请苏督领明示!”
苏凌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韩惊戈连忙凑上前。苏凌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快而又清晰地将自己脑海中刚刚成型的、大胆而缜密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步骤、每一种可能、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周详备至,仿佛一盘精妙的棋局,已然在他心中推演了无数遍。
韩惊戈凝神静听,越听眼睛越亮,脸上的担忧与焦急逐渐被震惊、钦佩与一种豁然开朗的激动所取代!
待到苏凌说完,他已然是心潮澎湃,看向苏凌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彻底的折服!
“妙!妙啊!苏督领此计,真乃神鬼莫测!环环相扣,将计就计!”
韩惊戈忍不住击节赞叹,但随即又压下激动,郑重拱手道:“既如此,韩某这便前去依计准备!定不负苏督领所托!届时,静候苏督领信号,好与苏督领里应外合,唱好这出‘请君入瓮’的大戏!”
苏凌闻言,哈哈一笑,笑声中带着一股睥睨一切的自信与豪情。
“好!那便有劳惊戈了!事不宜迟,我也该动身了,去朱冉家附近......‘恭候’某些人的‘大驾’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与默契。
不再多言,同时起身。
苏凌吹熄烛火,静室瞬间陷入黑暗。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融入浓浓的夜色之中。一左一右,身形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黜置使行辕的高墙之外,朝着各自的目标,疾驰而去。
夜色,愈发深沉。一场关乎生死、交织着阴谋与算计、忠诚与背叛的大戏,即将在龙台城的某个角落,悄然拉开帷幕。而执棋者,已然落子。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对弈江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