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娘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账本算计着两家的关系。
“你大姑要是问起俺的意见，你先别说，先吊着。儿子……你看着吧，听娘的，这门亲事绝对不会吃亏。”
等拿了打造家具的钱，再找个机会上门提亲，让大姑姐再帮衬说几句好话，这事保准能成。
不管是不是被退了亲的姑娘，总归解除了婚约，名声多多少少会有点受损。
好人家哪里会喜欢这样的姑娘，要不是她身体不好，常年要吃药。
女儿马上要嫁人了，她身边又不能离了人伺候，她才不会那么急着让自己儿子娶媳妇。
本想着好不容易熬到儿子出师了，却一直没人来找打家具，怎么的要再熬上几年把名声打出去才行。
可这一年不如一年，听说其他城已经乱了，他们这里也迟早会乱。
还是让自个儿子早些成亲，为郝家留一条后路。
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郝大河却单纯的觉得，如果真让他娶明珠也不是不可以。
明珠可比他们郝家村的郝爱花要好看多了。
当夜，郝婆婆拉着江秋娘出了屋，宝珠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寻找她们的身影。
“宝丫你在干什么？”
三哥学着宝珠一样，把脑袋伸出去。
明珠担心他们两个夹到脑袋，拽着他们回来。
“东生宝丫，快点儿把脑袋缩回来，等一下窗户落下，你们的脑瓜子要开瓢。”
明珠心惊胆战的拉着他们两个往屋里扯。
宝珠不情不愿的缩了回来，大眼珠子转了转，拉着姜明珠下床：“二姐，咱们去偷听呗。”
偷听什么？
明珠一脸疑惑，人已经被拽下床，宝丫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她险些坠下床。
“我也去，我也去。”
这些天姜东生一直在外面疯，很少呆家里，除了中午在家吃饭的时候见了郝大河，其他时候都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去河边挖河蚬子了。
连忙穿上鞋，三个人鬼鬼祟祟的趴在墙角，偷听郝婆婆跟江秋娘两人的说话。
“秋娘啊，你跟婶子说句心里话，明珠现在亲事没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郝婆婆拉着江秋娘的手坐下，压低声音问。
三人趴在窗边，竖起耳朵，可以依稀的听见哈郝婆婆的声音。
江秋娘没想到郝婆婆拉着自己过来她房里，是问明珠的亲事。
她不傻，很快猜到了点什么。
“婶子，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不用跟我打哑谜。”
江秋娘也发愁，虽然明珠在守孝中，三年过后，也就十八岁。
若是孝期一过就成亲倒也没什么，可现在亲事退了，十八岁在她们这儿来说，再过两年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你看我这侄子大河怎么样？”
郝婆婆听她这么说，立马松了一口气。
笑呵呵的问：“大河因为家里穷，一直没定亲。现在也出师了，不过……俺有一点还是得跟你说清楚。俺这个大嫂早年是个厉害的，不过……自从俺大哥死了之后，倒也乖觉了不少，就是常年要吃药。”
“还有一个女儿，今天就要嫁人了，虽然条件不咋样，但这大河是个老实的。又有一门手艺，明珠也是个勤劳孝顺的，只要夫妻一条心，往后的日子保证能越过越好。”
郝婆婆说了一大堆，也没瞒着郝家的情况。
她心里却是想明珠能跟大河促成这段姻缘的。
主要她心疼自己的侄子，也喜欢明珠这个勤劳善良的姑娘。
明珠得了江秋娘的真传，这一手的绣工真不错，夫妻俩个都有一门手艺，不怕她们老郝家富裕不起来。
“东生和宝珠都还小，你们家就你一个女人在，往后家里有什么事，总要找个靠得住的人拿主意。别的俺不敢说，大河这个孩子心思纯正，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郝婆婆对自己这个看着长大的侄子十分认可，至于她那个常年要吃药的嫂子，自然而然被她忽略掉了。
自古以来，婆媳本就是仇人。
明珠是个大方得体，又善良孝顺的，晾她也挑不出什么错事来。
今儿瞧着大河看明珠的眼神，也对味。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门亲事能成。
江秋娘垂下头，思索了一下：“这，这个我还没想好。也不知道明珠有没有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点头了，明珠这孩子还能不答应？”
郝婆婆张口便说道。
江秋娘苦笑，她想法跟郝婆婆不太一样。
“可……嫁人的是明珠，这嫁人好比是女人再一次投胎做人，明珠是我第一个孩子，婶子……你应该理解吧？”
“我吃过的苦头，不想再让明珠再吃。就算她真被嫌弃，养一辈子，我也舍得养着。要是东生往后娶了媳妇，真容不下她，我也养着她姐妹俩。”
说到这里，江秋娘红了眼眶，叹了口气：“婶子的好意我知道，这事……咱急不来。索性往后还有接触的机会，倒不如看看再说。”
这话说的够清楚了。
江秋娘不想明珠吃自己吃过的苦头，就算要嫁人，也要明珠自个同意才行。
“这……”
郝婆婆一时竟无话可说。
明珠脸色白了几分，听到后面，她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眼泪哒哒的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滴到趴在下面的宝珠脸上。
宝珠皱着琼鼻，擦了一下脸：“咦下雨了？二姐，是不是要收衣服了？”
她就一套替换的衣服，可不能淋湿了。
撅着小嘴问。
明珠慌忙擦干眼泪，捂住她正准备说话的小嘴往屋里扯。
“没下雨，乖……快点睡觉，不能让咱娘知道咱们偷听。”
宝珠重重的点头，成个大字躺下，又在床上滚了几下：“知道知道，被知道了就不是偷听了。”
东生一脸复杂，皱着眉头十分认真的说：“二姐，你别嫁人。你要是害怕我未来媳妇嫌弃你，我……我大不了不娶媳妇，跟咱娘养你跟妹妹一辈子。”
明珠愣了愣：“小三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成亲怎么生娃？
他要是绝了咱们家的后，她岂不是成了最大的罪人？
这个罪名，她可不想担。
不想到时候死了，被姜家列祖列宗戳脊梁骨。
“我才没说胡话，娘说的没错，要是那个什么大河的娘跟咱们奶一样恶毒咋整？”
想想，他就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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