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余火新洲分部活动室。
“我靠。”
周烨盯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正趴在桌上和数学题搏斗的叶央闻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困倦与茫然。
“怎么了？”她含糊不清地问道，笔尖还停留在未写完的公式上。
“你写你的作业吧，等会儿纪老师要来检查。”周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顺手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啧。”
叶央不情愿地咂了咂嘴，还是认命般地低下头，继续在打印的习题册上写写画画。
纸张被笔尖划得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她的无奈。
虽然被家里勒令参加高考，但好在有余火的正式文件在前，加上叶央之前的补习效果有目共睹，说服李秋英同意她来余火补习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这份特许仅限于周末的补习。
至于周一到周五的校园生活，她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背着书包去报到。
李剑白好奇地凑到周烨身边，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他：“你不是说这周末要去看电影吗，怎么回事？”
“别提了。”周烨一脸晦气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我选片时根本没注意，那长长的制作名单里，编剧栏居然藏着RAbI这个名字。”
“？”李剑白惊讶地挑眉，“我记得这位神人不是向来都把大名焊死在宣传海报最显眼的位置吗？怎么这次学会埋地雷了？”
显然他也久仰这位在全网都“享有盛名”的烂片导演的大名，忍不住连连摇头。
周烨的表情愈发痛苦，似乎在脑海里搜寻着合适的词汇。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次比以往还要……过分。”
“普通的烂片我没兴趣，但能让你给出这种评价的，我高低得见识见识。”
李剑白顿时来了兴致，掏出手机就要搜这部电影的影评——毕竟这位导演的“盛名”可不光是因为拍得烂。
她所有电影都是自筹资金拍摄，版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为了让更多人“品味”这份独特的烂片风味，她不仅开放所有版权，甚至乐见其成地放任盗版流传，誓要让这份精神污染遗臭万年。
“对了，那片子叫什么来着？”
“……《小黑人鱼与烙铁鞋子的爱情故事》。”
“？”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周烨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看到这名字你是怎么提起兴趣去看的？”李剑白看周烨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审美崩坏的奇葩，甚至带着几分明晃晃的嫌弃。
“……那你倒是说说，在子供向劣质3d动画、挂着主旋律幌子谈恋爱的片子、打着大女主旗号谈恋爱的片子，还有披着文艺外衣的青春疼痛文学恋爱电影之间，你会不会更想看看《小黑人鱼与烙铁鞋子的爱情故事》？”
虽然片名也逃不开爱情二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片子的爱情跟其他电影里的工业糖精压根不是一回事。
更何况宣传海报上还明晃晃打着“惊悚·心理恐怖”的标签。
“……这次RAbI的电影居然撞上这么个‘好’档期？”李剑白忍不住咂舌。
“可不是嘛。”周烨的嘴角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托它的福，我现在看那些普通烂片都觉得眉清目秀了。”
两人对话间，李剑白已经点开浏览器，输入了那个令人窒息的长片名。
还没等他搜到具体影评，一条热搜就弹了出来：
【震惊！全影院刷分暴动！万人狂刷“给我上去”五星，只为让它永世垫底！】（附：知名网红导演RAbI的电影再度突破历史新低…）
点开一看详情，好家伙，原来是这片子烂得太过人神共愤，以至于其他普通烂片在那股精神污染的对比下都显得眉清目秀。
观众们纷纷泄愤似的给同期其他电影狂刷五星，就为了把这部《小黑人鱼与烙铁鞋子的爱情故事》死死钉在评分耻辱柱的底端。
当然，对那位以烂片为荣的导演来说，这大概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光荣榜了。
这波反向营销反倒勾起了李剑白的好奇心。
他随手点开一个播放量破百万的知名影评Up主吐槽视频，影片的离谱剧情缓缓展开：
被海洋污染变异的小黑人鱼上岸暗杀工厂老板，却遇上了老板家的继女。
这位继女被已经疯癫的真千金卖给六十岁老头，逃亡途中突然觉醒超人体质——徒手砸车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结果因为路人乱扔的香蕉皮脚下一滑，连续撞穿三栋楼房后，整条腿精准栽进亲爹炼钢厂的熔炉，瞬间碳化，最后焊了条工业义肢。
两个苦命人同病相怜、一见钟情，在工厂爆炸的火光中激情热吻。
结果小黑人鱼情绪过于高涨，一口把继女的头给啃了下来，随后眼中流出石油，转身就去把工厂老板全家屠了个干净。
影片结尾，小黑人鱼一边哼着空灵的歌谣，一边带着满身石油纵身跃入火海，为爱殉情。
最终化作漫天飘散的漆黑石油泡泡，随着浓烟升上天空。
视频中，博主正以痛心疾首的表情配着画外音：
“选角堪称鬼才，小黑人鱼根本不需要特效——那张脸本身就神似深海安康鱼，跟环保主题简直是绝配。
“单看美术和分镜其实很有艺术感，可一旦连贯起来，再配上这稀碎离谱的剧情，就成了对观众大脑的持续性拷打。人物行为毫无逻辑，爱情来得比车祸还突然，血腥场面真实到让人反胃。
“我只能说，它能拿下东夏境内极其罕见的分级待遇完全是实至名归。这根本不是在用镜头语言讲故事，而是在用视觉暴力对观众进行肠胃功能测试。
“我最好奇的是那位和RAbI合作的‘EmbER’究竟是何方神圣。略微出手就已经摸到了电影界的承受极限。虽然简介写着非业内人士，但我人生头一次如此真诚地祈祷——求这位高手这辈子都别再踏进电影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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