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当初……当初发生了什么？”
纵然慕灼华再怎么不敢相信，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一切，她却也不得不问下去，给自己一个心安。
拒马河那场大战，南宸败的实在是太惨烈了，就连她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无比的心痛。
“灼华，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当初我真的有尽心的想要去阻止这一切的。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不是神女，也没有振臂一呼，应着云集的能力。那个时候的我，只是受困于皇宫中，命运被捏在太后手中的，一个普通的不能够再普通的公主。
我所能够做的，别只能是悄悄的给予定王在那场战役之上的一点点小小的提醒。”
刘皎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她还记得自己在归来的那一刻，所面临的就是这样的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即便是已经过去了五年，又或者是过去了很多年，却依旧压在她的心头，始终都没有办法释怀。
慕灼华安静的听着刘皎的讲述，不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很清楚五年前的柔嘉公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境遇，她完全能够理解这一切的。没有反抗的能力，便只能够认命。
就如同她当初在慕府的时候一样。
“你一直都很好奇我手臂上的这个咬痕吧，我从来都没告诉你这个咬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这个咬痕，是我自己咬出来的，不是因为下定决心的要去做什么事情，而是因为恐惧。
亲眼看着太后下毒害死了我的母亲，而那个时候的我就躲在柜子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生怕下一个被毒死了的人是我。对于太后，我的心中有一股根深蒂固的恐惧，我没有办法忘记母亲被毒死之时的那张脸，也没有办法忘记太后在得偿所愿之时的表情。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强烈的绝望，真的让我感觉到无比的窒息。
我一定要逃出皇宫，我也确实逃去了，在宫外生活了好些年，可是我逃出去的只是肉身，我的灵魂却始终被困在了那里。”
刘皎说到这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灼华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在给当初的自己的懦弱脱罪。
我实在是太害怕太后了，我的婚事、我的命运，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掌控在她这个后宫之主的手中。
我不敢去反抗，也没有能力去反抗。所以当我知道了太后要在拒马河大战上，实行自己的阴谋诡计之时，我只能够将自己隐藏起来。”
说着，一滴清泪悄然从刘皎的眼尾滑落，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当初的那种恐惧。现在说出这些话之后，刘皎这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
否则，前世她就不会利用这件事情去推倒太后，而是直接光明正大的为母亲报仇了。
她心中没有办法放下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我只能够想方设法的，在薛笑堂的甲胄之中藏下一张提醒定王的纸条，希望他能够警觉。
进而改变这场阴谋可能会带来的最惨烈的后果。
可是，定王似乎根本没有将那张纸条当回事。我所做的一切终究是徒劳，可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做另外一件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事了。
即便是我还想去做，大军已经出发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难不成还要我跑到父皇的面前，去跟父皇说，太后在这场拒马河大战之中，要计划着该死定王，以大战失败降至无辜惨死为筹码？”
说到这样里，刘皎有些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是一种十分戏谑的笑，但却不知道怎的，让人无端的感觉到了些许悲凉。
“可是父皇会相信吗？他根本不会相信，反而还会觉得我心怀不轨，意图污蔑太后，想要插手朝政。
无数次的欲言又止，我真的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可是纵然是如此，我却依旧没有办法做到问心无愧。如果当初自己不在意这一切，如果当初坚定的相信了自己的直觉，一切是不是就都会不同了呢？”
坚定的相信了自己的直觉，而并非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或许刘皎公主的确是知道了是什么，但是那一切也只不过就只是她的推测而已。
所以她没有办法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因为她没有任何的证据。
只怕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去相信，反而还会让自己落入险境之中，成为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姐姐，这都不怪你的。”
慕灼华虽然惋惜于当初拒马河大战的惨烈，但是她毕竟没有亲身的经历这一切。而且，相比较于那些素昧相识的人，刘皎在她的心中，还是要更重要一些的。
更何况，姐姐当初也只是推测，她也为自己的推测做出最大的努力了。
只是定王没有相信他她的推测，其实没有相信也是对的，毕竟，谁能够平白无故的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纸条呢？
他甚至连纸条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就选择去相信，那是不是太没有防备之心了。
这件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只能够说造化弄人吧。信任与不信任，出现在了不合适的时机，所造就的真的就是一场灾难。
“一切都因为事实难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心怀恶心之人所设下的阴谋诡计，才导致将士们无辜惨死。”
慕灼华没有办法去责怪刘皎，但她也同样不愿意去指责刘衍。他们两个人，都是慕灼华无比亲近之人。
更何况造成这件事情的结果的幕后黑手，本就不是他们两个。
刘皎和刘衍都已经做了他们身份能够做的事情了。再去苛责，未免太过狼心狗肺了一些了。
真正应该去指责的，是那个狠心舍下这般阴谋诡计的太后，是哪个心肠歹毒的太后，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太后。
刘皎和刘衍也只不过是深陷迷局之中，无法自拔的普通人。
果然，人们对待与自己亲近之人，总归还是会更加宽容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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