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她看见他的脸，脸上都是泪痕，鼻涕都哭出来了。
“因为钱，当时我没有钱了。”
“什么？”
“我想多赚点，一个以前一起跑船的同事说，他在英国一个港口找到了有钱的买卖，我就信了，最开始确实赚到了一些，但那时我傻，根本不知道是骗局，我想多投一点，我能早点下船，也能多赚一些，我太贪心也太蠢了，不仅自己的积蓄都投进去了，还在他的怂恿下借了几万块，后来才知道是高利贷。”
“为什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除了让你担心难过还能如何？”
“我可以一起面对的。”
“不，你不能。就算你可以我不可以，那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都以为会被那边的人抓去砍手砍脚，这件事最终了结已经是我们分手五年后了，我那个同事被抓了，我才知道那个团伙都被抓了，你让我跟你说什么？怎么说？”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苦笑一声，“你可以不信。错在我，所以我活该有这样的下场，这样的我不值得你为我担惊受怕，我不配。”
“那你了结后，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已经结婚了，你说他什么都好。”
她流下了泪，能怪谁呢？
那天，他（她）们手牵手，在外滩走，他给她买帽子，因为怕她冻耳朵；给她买围巾，因为怕她冻脖子；中午他（她）们一起吃东北菜，下午去东方电视塔，晚餐吃的是西餐，他说他答应带她吃的西餐，一直没有兑现，喝了一瓶很贵的红酒，他说他现在又有点钱了，这个还是请得起的。
从餐厅出来，酒精的作用两人都微醺，他吻了她，时隔十年的吻，从福建分开，这是他（她）们再次相见，十年……十年……人生一共有多少个十年？
“回杭州吗？我送你。”，他说。
“你希望我回去还是留下？”
“我爱你，从未变过。”，他又哭了。
他（她）们去了酒店。
她知道她玷污了婚姻的神圣，可是她不认为她背叛了丈夫，因为她从未爱过。
他在亲吻她，进入她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到妻子。
她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还爱着她，亦或者他今天说的一切都是男人找婚外情的信口开河，她无从求证，也不想求证。
有时候，人是需要自我欺骗的，她宁愿相信他还是爱她的。总之，那一个晚上他（她）们都不道德，却都无法理性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情感。
天亮了，酒醒了。
她感到深深的自责，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她算个什么母亲？
他也醒了，将她搂入怀中，说了一句：“如果可以是个梦，一直不用醒，多好！”
“如果我离婚，你会离婚吗？”，她问。
他沉默了。
她没再多问，移开他的胳膊，起身，穿戴洗漱。他尾随起身，像做错事的孩子，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但什么都没有说。
“我得回去了。”，她对他说，脸色很冷。
“吃好早饭再走吧。”
“我不饿。”
“那陪我去买点东西？”
“买东西？”
“我……我想给我姐带点东西，但不会买，你陪我去下，可以吗？”
“真的是给你姐买吗？”
“不然呢？”
“好。”，就算给妻子买也不要紧，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没有这么低的情商，让前女友陪他去给妻子挑衣服。
“谢谢，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
心里，她是舍不下他的，可是那又如何？到最后她一定是可笑的，她想到了离婚，而人家什么都没说。他的故事，只是他说的，生活的磨砺，已经让她不再是曾经的女孩，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很多她都不信。
吃好早饭，她陪他去逛商场，他说给他姐买衣服，却说她和他姐身量很像，就让她帮忙试，又说要给外甥女买玩具，逛儿童区，最后买了一件羽绒服，两套玩具，还买了一副钻石耳钉，这才对她说：“差不多了，我就不送你回杭州了，坐地铁吧，地铁到高铁站更方便些，我也还有事，就给你送上地铁，行不行？”
“不用，我自己就能找到地铁站。”
“我也要坐地铁，只不过我要提前两站换乘。”
“好吧。”
他拎着大包小包，与她一起乘地铁，地铁上有座位，他让她坐。一路上两人都无言，直到某一站到了，他忽然说：“我就在这站下。”，说话的时候门已经开了，他一转身就去了。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东西没带，连忙喊：“东西。”，她拎上东西想去追，可上车的人涌进来，等她对冲到门口的时候地铁门刚好关上，她看见他站在站台上，看着她，眼中有多少她曾经那么那么熟悉的柔情，又有多少言语诉不尽的感伤。
地铁启动了，他就站在站台上看着，直到他（她）们都再看不见彼此。
她拿着东西，靠门站着，他的消息发来，“东西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你要不喜欢，就都扔了吧。”
“我不喜欢。”，她回，却落下泪。
他的消息又发来，“我不能离婚，是我对不起你。我妈身体不好，我不在家这些年，都是她在照料，她没有你聪明，没有你漂亮，可是，她是过日子的人。”
“我不是吗？”
“你不该是，你该是有追求的人，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很了不起的女人，你值得更好的，而我没有能力给你那样的生活。”
“是吗？你难道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你只是没有看清你真实的模样，也许当年我没出那样的事，我还有心气拼一把，可我失败了，我现在的物质条件就够维持普通的生活，我也不敢再搞什么投资了，我的一生都注定会是个平凡人，庸俗的过完一生，可你不该是。”
“和我说这么多，不过是你的借口吧？放心，昨天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算。有缘走到一起的话，早就在一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是不明白我的话。”
“那就不明白吧。我问你，你爱她吗？和我比更爱谁？”
“你说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
“你很勇敢，很坚强，你没有我，还是可以好好生活，可她没有我，她会死。”
“哈哈哈”，她好想笑，死这种话，谁不会说？她也说过，甚至做过。
他的短信又发了过来，“我分得清什么是恩，什么是爱。我出事之后，本想我这这样的人，一辈子就一个人挺好，不要家庭，一直在海上，就这么过，过一天算一天。我姐夫的同事的老婆给我介绍的她，她一见到我，就对我有好感吧，但我没有想法，后来我就出海了，也不怎么联系，她就在陆上帮我姐照顾我妈，我爸身体也不好，我妈住院那段时间，都是她照顾的多。我压力也很大，可我还是不想结婚，跟她说了，她就喝了百草枯，幸好抢救及时，医生说她有可能终生不孕，所以，我得负责。”
“行吧。”，她还能说什么？
“你还是恨我吧，或者忘了我。”
“你不该联系我的。我也不该联系你。”
“是的，不该。”
“以后不要再见了。”
“好，不再见了。可是，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你好像很不快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见到会让你不开心。”
“和你无关，你还没这么大魅力。我只是无聊，会一会老情人。”，她忽然轻佻地开始说话。
“别这样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她没再回复。
两天后，她又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我走了。”
她看到了，但是没有回复。
他又发了一条，“你一直想求证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爱过一个女人，从未变过，我爱你，可又能如何？”
她泪流满面，回复他，“我也爱你，从未变过。”，可是发完却提示，你不是对方好友。
他删了她。
她将手指移动到通讯录里，删除了他的号码，她不想再和他有联系了。
他（她）们也许都知道，为何要删了彼此。
可心里，真的删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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