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烟雨遥。
白云飘，细雨落，红花铺满林间小道，纷纷扰扰，红尘可恋。
落云霜，一袭红衣立在林中，她仰面朝天，任由细小雨点打在吹弹可破的俏脸上。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她与暗处的老朽。
“老伯，你要我待在这里做什么？”落云霜温柔道。
“丫头，你很喜欢这里？为什么？”
落云霜伸出纤纤小手，一片桃花落在她的玉手上，脸颊在桃红的映衬下，更加绯红。
老朽看着不回答的落云霜，以及她脸上泛起的红晕，便猜到了缘由。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是的。”
“如果有一天，你们面临生离死别，又当何如？”
“我愿追随他而去。”
老朽不再回答，一声长叹，停止了追问。
这时，淡淡的请求声从落云霜口中传来。“老伯， 我猜，你或许能看到我们不知道的未来，我冒昧想问一件事？”
“你说。”
落云霜右掌朝下，任由桃花掉落，无声、无影，勿念。
“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我，他会怎么做？”
可是，久久没有等到老朽的回答，落云霜只好一直等，一直守着。雨停了，风停了，白云也散了，她不知道是老朽算不出来，还是没法告诉她。
终于，老朽传来了一句。“丫头，我只能告诉你，问心无愧，值得就去追寻吧。”
似是而非的答案，落云霜已经得到了答案，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没关系，值得就好，问心无愧。
丫头，这就是你的命。这一句，老朽并没有说出口，自顾自地低诉。
潼关城。
金戈铁马，高墙之上，暗黑战甲，东风吹，战鼓擂。两军交战，刀光剑影，尸体横生，血流成河，一股肃杀之意，弥漫整座城。
城破了，旗倒了。
落星辰双目紧闭，感受着这战争的残酷，杀意，以及无力回天的无奈。
“小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过刚易折。”老朽出声道。
落星辰稳住心神，尽让不让自己沉沦在战争的屠杀中，心中道：“老伯，我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办法。”
“那你入幻剑阁，真的是想修仙吗？”
“不是，我只是不想当个累赘，我想帮上父亲。”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滑落，猛男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修炼永无止境，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足够实力？”
“我不知道。”
“你是在逃避战争，你看似刚猛火爆性子，其实只是你逃避现实的伪装色。”
“是。”
“勇者无畏，刚猛，从来不是使在意气之上，你有你的路要走，我相信，这比起修仙更加重要。”
说完，这道声音便消失了。
落星辰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坚决之色，他刚刚那一瞬间，便想清楚了，他要回去。
清风拂过，乡间田野。
几个孩童，沿着小径追逐，欢笑声、打闹声、哭声、惨叫声，都从这个村子里响起。林如烟眼前的景象，是一片落魄的村子。
近有溪水，远有青山。
天有云霞，地有人烟。
“这是你生活的村子？”
林如烟眼眶泛红，她怔怔地看着村子，啜泣起来。她离开村子已经有十数年，当年师父将她从飞禽走兽下救起，带回落枫谷修行，没想到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你没想过修仙。”
“是。”
“为什么要入幻剑阁？”
“我师父告诉我应该入幻剑阁。”
“然后呢？”
然后……然后，林如烟哑口无言，是呀，然后呢，我修行十多年，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她厌恶的村子，没有亲人，无法温饱，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再次看到村子的那一刻，竟然失控了。
她怀念那个村子，她想要回去。
“回去吧，小丫头，你要寻的地方，不是幻剑阁。”老朽的声音，平和有力，深入她心。
昆仑之巅，草地上。
两只炙烤得略微泛焦的野兔肉，已经被老朽瓜分完毕，凌寒羽暗自抹了一把汗，看来这一关是过了，看老朽那吃得满意之色，不断吮吸着手上残留的肉，回味无穷。
“小姑娘，手艺不错，要不留下来陪我老头子吧？”
凌寒羽眉毛一挑，嗔怒道：“为老不尊。”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多个徒弟罢了。”老朽不正眼看她，淡淡道。
凌寒羽面露犹豫之色，她是奔着幻剑阁来的，怎么能够留在这里，拜这个不知名的老朽为师。
“怎么，你不愿意？”
“前辈，我……”
“你以为当我的弟子，比不上幻剑阁的弟子？”老朽不怒反笑道。
凌寒羽真的是骑虎难下，这番话会不会是老朽试探，也是考验的一种，万一回答错了，是不是就错过了进入幻剑阁。
“寒羽不敢。”
“你这姑娘，就是想得多，累不累呀。”
老朽慢慢起身，拍了拍布衣，眼中没有一丝浑浊，开口道：“在你们来之前，有两名弟子先到，都过不了幻剑阁的关，被本仙翁打发下山了。”
“下山？可墨白长老明明说好我们可以入阁修行。”
老朽不怒自威，摆正姿态道：“墨白说的不算，我这第一关都过不了，就没资格入幻剑阁。”
不算？
这是哪门子道理，你不是一个普通守昆仑守山者吗？能够决定入幻剑阁的资格？
凌寒羽一下子被问懵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丫头，吃了你两只烤兔，我也不难为你。”老朽沉声道。
他抬头看着这片神州大地，继续道：“接下来的神州，不会再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你去幻剑阁于事无补，你天资有限，入幻剑阁根本无用，但是你聪慧识大体，留在我身边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你也随另外两个人到昆仑山下修行，等修行足够再来我这里闯上一关。”
凌寒羽眼眶微红，原来不是老朽贪吃，留她下来免试，而是她没有资格闯关。心细的她，发现了话中端倪。
不过，刚才老朽说的神州劫难是什么？她开始发现，这个老朽深不可测，绝非一般人。
至于老朽刚才说的俩人，应该就是剑一夕跟关山月，他们也是失败了吗？
长叹一声，凌寒羽心知无望，只好退步作罢。“前辈，我愿意跟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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