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时分，苏城高新区医药产业园正门口，赵亮焦躁的踱着步子。
按照两个中介的供述，他们最后卖给生元制药厂人事经理万辉的两个人，应该就是魏宇晨和顾雨峰。
人被带去高新区医院做体检，随后失联。
以往的惯例，被抓去的人会在体检后，根据年龄，健康状况，血型等条件分类。
正好用得上的，直接转运到某家医院。
剩下的会统一送往海上处理。
“国内的医院，那些医护人员毕竟都是普通人。”
“拿钱做做手术还可以。再过分的没人敢做。”
“就是他们敢做，安全上也没有办法保证。”
“万一有人说出去，或者压力太大去自首，麻烦就大了。”
“比如肺移植，肺要从活体上摘下才是最好的。”
“要在给猪仔放血到一定程度之后，用骨锯锯开胸骨和肋骨，才能将肺完整取出。”
“整个过程中，猪仔不但是活的，人也是清醒的。”
“放血......是为了保证猪仔没有力气挣扎，因为整个过程不会打麻药。”
中介的口供，连在场的刑警都不寒而栗，赵亮就更是难以置信。
人怎么会残忍到这种程度？对自己的同类......
没时间分辨这些供述的可信度。
算算时间，这时候魏宇晨他们可能还被关在生元制药厂，或者医院的某处。
赵亮一边通知周严，一边亲自和刘茂富带人到生元制药厂救人。
没想到，在医药产业园门口就被拦住。
常委副市长兼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刘腾飞，带着管委会和开发区分局的人堵在大门口。
开发区在苏城乃至江省，地位都非常重要。
这里是江省第一个国家级开发区，也是对外招商引资做的最成功的开发区。
靠着苏城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人才优势，以及汪同民主政时期定下的优惠政策，园区不但吸引到很多国内的大企业，还有大量知名的跨国公司在此投资设厂。
毕竟在其他地方的政府还在琢磨怎样靠行政手段，从企业身上刮油水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始低价出让土地。
甚至以“私下协议”的方式，零地价出让土地。
银行低息贷款，税收两免三减半甚至三免五减半，还有被后世诟病的所谓“无条件过审”和十年超长免税......
要知道那时候，连粤海都不敢给这么大的优惠政策。
等到后来国家层面，经过微调后开始在全国实施类似招商政策时，苏城的开发区已成气候。
在经济指标压倒一切的特定时期，刘腾飞这个副市长兼管委会书记，在苏城的话语权非常大。
作为蒋诚的嫡系，平常连市长魏云征也不放在眼里，何况赵亮这个空架子副书记。
“开发区内有很多国际知名企业。这样兴师动众，让大批警察进去搜查，会造成恶劣影响。”
“如果因此让企业对政府的政策产生不必要的质疑，从而影响未来的投资计划，影响全市招商引资的大局。”
“砸了开发区这块金字招牌。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赵书记恐怕也承担不起。”
“蒋书记在很多场合，不止一次的强调过，任何涉及开发区的事情，首先要由管委会处理。”
“必须要其他部门处理的，要经过蒋书记同意。”
刘腾飞的态度强硬，理由一条又一条。
意思只有一个，想进去可以，先请示蒋书记。
而蒋诚不接电话。
这个时间，不接电话很正常。领导也是人嘛，也需要休息。
赵亮拿刘腾飞没办法，也不能再搬出王鹏飞。
同一件事，每个环节都要麻烦领导，赵亮这个市委副书记也就太不知进退，也显得太无能。
不过赵亮也没想过再向王鹏飞汇报，因为周严就快到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
自己对付不了刘腾飞，周严一定可以。
赵亮对周严有绝对的信心。
两边的人就这样在开发区大门口对峙。
一边是焦急的赵亮和惶惶不安的刘茂富。一边是表面底气十足，实际上心里惴惴不安的刘腾飞。
终于，汽车马达的轰鸣声打破对峙双方的沉默，雪亮的车灯嚣张的直刺众人的眼睛。
周严到了。
“赵哥！怎么回事？还没进去？”
周严下车便问。
赵哥，不是赵书记。这样的称呼让刘腾飞皱眉。
他已经想到来的是谁。
赵亮扯扯嘴角：“不是不进去，是进不去！”
三言两语把情况介绍完，赵亮朝旁边让了让。
“蒋书记应该在休息，电话打不通。”
“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蒋书记家里请示......”
这句话把刘腾飞气的够呛。
赵亮先把自己摘出去了。
什么去蒋书记家里请示，就是以退为进，让自己直接面对周严。
难怪赖在这不走，原来是周严......
对上周严，刘腾飞还真没底气。
人的名树的影儿。
江省的干部都知道周严是个二愣子。
“周局长......”
刘腾飞开口，连语气都缓和不少。
“滚开！”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周严的嚣张跋扈还是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
“周严！你太......”
刘腾飞涨红脸，指着周严。
“进去，拦路的，先抓起来！”
周严根本不搭理刘腾飞，回头吩咐道。
接着又看向赵亮：“赵哥，安排两个人带路，先去医院。”
话音未落，远处再次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一排警灯闪烁，迅速向这边靠近。
周严皱眉。
刘腾飞却暗暗松口气，回头用眼光询问开发区分局的局长尤佳志。
开发区分局在现场的有二十来人。
在赵亮到后，刘腾飞担心赵亮硬闯，吩咐尤佳志再调集一些人过来。
闵景昇被陆海训斥，已经不方便出头。
市局有刘茂富这个副局长在，肯定指望不上。
唯有靠开发区分局硬扛。
尤佳志微微点头。算时间，自己调集的人手确实也该到了。
如今的局面，注定无法善了。
尤佳志和刘腾飞是一条船上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退路。
自家事自家知道。
真要是被查出什么，别人不好说，他这个分局局长，不死也要把牢底坐穿。
争取时间，让里面的人尽可能的把首尾处理干净些，起码还有回旋余地。
看着那些警车，周严反倒没有急着硬闯。
与其不停地被骚扰阻挠，倒不如一勺烩来的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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