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方大海丈母娘在旁边狠狠瞪了一眼方大海，那眼神如同利刃般锋利，“多大的人了，做事怎么就不考虑一下身边的人？你以为你是孤儿啊？没有老婆孩子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你看看人家陈阳，”说着，方大海丈母娘突然将手指向了陈阳，“人家比你差么？陈阳是你妹夫吧，起初就是一名下岗工人，就凭着看古董的眼力，人家现在是国家鉴定协会委员了！”
“你呢？天天拿着那点死工资，还要冒着生命危险！”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英雄主义？正义感？”丈母娘冷笑一声，“能当饭吃吗？能给晓娜买房子吗？能给孩子好的教育吗？”
“我告诉你，现实社会不是《便衣警察》！没有那么多感天动地的故事！”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方大海，“你这是自私！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实际上就是不负责任！”
“你以为我们为你呢？”关夫人说着抱了一下肩膀，脸上写满了不屑，随后一撇嘴，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晓娜要是没嫁给你，你当你的英雄，你名字出现在报纸、新闻上的时候，我们都不认识你是谁！”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刻薄，“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还正义感？还责任心？”
“说白了，你就是个普通的小警察！”关夫人的眼中闪烁着轻蔑的光芒，“没有你们家的关系，你能有今天？你以为凭你自己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天真！太天真了！”她摇头叹息，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社会是什么样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关系！人情！这才是真正的生存法则！”关夫人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你那套正义理想，在现实面前什么都不是！”
“我们今天费这么大劲劝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晓娜！为了我们的外孙！”她的眼中带着愤怒，“你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感恩！”
方大海听完这一连串的话，瞬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内心开始翻腾，无数个声音在脑海里争吵。
理智告诉他，岳父岳母说的也有道理，现实社会确实如此残酷。但是，他的内心深处，那个当年穿上警服时许下的誓言，依然在熊熊燃烧。
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对话对方大海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缘，一边是现实的功利，一边是内心的坚持。
他知道关部长是为他好，也知道岳母的话虽然刺耳，但也有她的考虑。然而，让自己为了更好的前途，为了所谓的现实考量，放弃刑侦，放弃自己的信念，这绝对没有可能！
那是他的底线，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名警察最后的尊严。
“爸，我真的很感谢您。”方大海声音低沉但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为了晓娜好。”
“但我已经决定了。”他的眼神变得坚毅，“我会继续留在刑侦队，这不是意气用事，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责任。”
“至于前途…”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我相信只要努力工作，只要对得起这身警服，总会有回报的。即使没有，我也无怨无悔。”
关夫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站起来，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好，很好！”她的声音颤抖着，既有愤怒，也有失望，“老关，你看看，这就是女儿挑的好女婿！”
“不知好歹的东西！”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方大海，“我们好心好意为你着想，你却这么固执！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咳咳咳咳——”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咳嗽声突然炸开在客厅里，关老爷子像是要把肺里的最后一丝浊气都咳出来似的，直到嗓子里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才停下。
这时候几声深沉的咳嗽声传来，关老爷子慢慢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烟雾在空中缭绕着散开。他将最后一口烟慢慢吐了出去，那烟雾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然后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威严起来。
“够了！”关老爷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说的有些过分了。”关老爷子缓缓转过头，目光在旁边看了一眼方大海，那双经历过风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赏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笑了一下。“我觉得这小子不错，有骨气，有原则。”
“晓娜的眼光确实不错，没有看错人。”
“再说了，”关老爷子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怎么说也是晓娜的丈夫，你们的女婿，更是咱们关家的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要相互尊重一下！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关夫人听到老爷子这么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白了一眼方大海，心里虽然不服气。但看到关老爷子开口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噘了噘嘴，显得有些委屈，把身子一扭，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爸，您看您又护着他！晓娜就是您老从小给惯坏的！要不然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还丈夫？”关夫人说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微微冷笑道，“他算什么丈夫？一个月到头见不到几次面，连个安稳日子都给不了晓娜！当初要不是晓娜鬼迷心窍非要嫁给他，凭她的条件和咱们家的背景，现在最次也是处长夫人了！哪用得着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方大海听到丈母娘这番话，心里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就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他知道丈母娘一直看不起自己，但这样赤裸裸的羞辱和贬低还是让他难以承受。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但很快又松开了。
“行了，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关老爷子见气氛越来越紧张，赶紧开口打圆场，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随后他慢慢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动作虽然缓慢但很稳健，然后一指关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啊，赶紧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好了没有？这么慢吞吞的，大家都等着呢！还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关老爷子转身冲着方大海温和地摆摆手，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大海呀，过来扶我一下，人老喽，腿脚不太利索了！”
“爷爷，您慢点！”陈阳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局势的变化，看准了这个缓解紧张气氛的好机会，悄悄用手肘捅了一下身边的方大海，用眼神示意方大海赶紧过去扶老爷子。
毕竟在这个关家，谁都知道老爷子的话才是最有分量的，他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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