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黎初一点也没发现那道灼热的视线，不过也有可能，她感觉到了，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温励寒还怔在原地，贺氏近来的丑闻让他身心俱疲，他到贺家的本意是想有个保护嵇黎初，能跟颜堇琛抗衡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彻底偏离了他最初的预想。
他不仅没有保护到嵇黎初，反而还把她越推越远。
这不是他想要的，却是他唯一能得到的。
“哥，走吧，程总还在里面等着。”
身旁的颜旻佩见着哥哥满脸隐忍的痛苦，心里不忍，小声提醒。
“先处理好公司的事，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时间谈。”
温励寒不轻不重地嗯了声，“你在外面等我，不要进去。”
颜旻佩想拒绝，温励寒语气不容置喙，“那里面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也同意你陪我来，但里面，你不能去。”
他现在还是尚瀚的执行总裁，贺学泓抢救过来后就待在重症监护室，贺家三兄妹，老二老三不沾染公司，唯一在公司担任职务的贺仕景，自从云州拍卖会后，就辞掉了副总的职务去了新加坡。
现在能撑着的只有温励寒。
但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颜旻佩怕他出事，这才陪着他来见这位程总。
颜旻佩拗不过他，只好说道：“那我在旁边的休息区等你，如果对方实在为难人，这合作不要了，公司没了就没了，人最重要，哥，不要勉强自己。”
温励寒强撑着朝妹妹笑了下，推门走进包间。
“温总，好久不见。”
年近五十的程总没有大腹便便的油腻，一身裁剪精致的西装穿在身上，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就是这脸上的褶子，一笑，能夹死几只苍蝇。
之前关于东京的项目一直都是贺仕景在跟进，在裴竹他爸婉拒合作后，这位程总补了上来。
对于他的评价，温励寒多少听闻，这人在外营销爱妻顾家的形象，私底下却是个死变态。
如果不是因为尚瀚经历不起他的撤资，温励寒打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程总，好久不见。”
生硬的公式化寒暄里带着让人皱眉的疏离，程总像是不介意，“没想到大忙人温总，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应酬我，程某真是受宠若惊。”
温励寒站在沙发前，程总怀里抱着两个着装清凉的公主，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程总说笑了，再忙，见合作伙伴的时间还是有的。”
闻言，程总当真笑了下，笑里带着不屑跟轻蔑，“我这合作伙伴能入温总的眼？看来尚瀚现在真的是腹背受敌，能让大红人温总亲自下场力挽狂澜。”
颜旻佩没有去休息区，而是站在门口捂住心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对话。
这个程总她是知道的，船运起家，在闽州一带一家独大，之前他找到温励寒想要入股溪谷岭，那时候贺学泓就已经让温励寒全权负责溪谷岭所有事务，稍微了解了下这个人，温励寒当即表示拒绝。
对于他那些变态的嗜好，温励寒嫌恶至极，自然不会跟他合作。
程总野心大，在闽州一家独大后，他就想将事业版图扩张到京州，颜堇琛这个人行事作风一贯独裁又不可一世，颜家他肯定是没希望搭上线，就把目标放到了算是新人的温励寒身上。
谁知道，他连温励寒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通知永不合作。
好歹也是闽州说一不二的老大，程总面上挂不住，冒着彻底得罪贺家的风险，叫人停了贺家在闽州的货。
贺仕景不赞同温励寒这般决绝的做法，拿着东京的合作找到程总，表达了尚瀚的诚意跟歉意，这才化解了此事。
温励寒当时虽不满，但没说什么，结果，这颗雷还是在现在炸了出来。
颜旻佩知道，今天哥哥一定会被为难，因为颜堇琛已经放过话，但凡还跟尚瀚有业务往来的，从此以后誉汇都不会在合作，已经在进行的，合作切断，誉汇会支付违约金。
在京州，颜堇琛的一句话可以让局面瞬息万变，他的这番话等同于在生意上彻底封死了尚瀚的路。
这个时候的尚瀚，要么能拉到投资，要么就等着破产重组，颜堇琛守株待兔的同时，还给温励寒铺了一条满是玻璃渣的路，走不走看他自己。
不走，京州从此再无尚瀚。
走，那就做好鲜血淋漓褪层皮的准备。
程总，还只是开胃小菜。
那边的包厢里，郝湉鑫正在跟裴竹情歌对唱，嵇黎初乖乖坐着，看着两人快拉丝的对视，拿起手机给颜堇琛发消息，问他什么到。
她真是吃够了这两人的狗粮。
【他们怎么腻歪的，待会儿咱就怎么腻歪回去。】
嵇黎初嘴角轻勾，正打字回复，突然跳出来一条短信，是陌生号码。
她微微蹙眉，将页面退了出去，短信写着：【嵇姐姐，我是颜旻佩，你能出来一下吗？】
其实刚才嵇黎初余光就看见他们了，只是她不动声色地忽略了。
看样子，颜旻佩也知道她在这里。
不过叫她出去干什么？
她不想。
【你有什么事吗？】
短信发出，颜旻佩回的很快，【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大哥像是陌生人，可是能不能请你看在他真心爱你的份上，来帮我劝劝他，他继续在这里会被羞辱的。】
嵇黎初的拇指轻轻动了下。
尚瀚现在的处境，她大概知道，温励寒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纸醉金迷，她脑子快速过了下，脑中忽然出现温励寒以前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犹豫三五秒，趁着换曲安静下来的几秒，她对着那两人说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郝湉鑫跟裴竹只当她是去跟颜堇琛打电话，朝她点了点头。
颜旻佩就等在她们包间的不远处，满脸的愁容跟心疼。
嵇黎初走过去，声音无波无澜，“他怎么了？”
颜旻佩见她这副冷静到淡漠的神情，胸口没来由地一阵不悦，简单地把事情说了遍，“嵇姐姐，我不知道二哥跟贺家之间到底怎么了，但是我可以保证，大哥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所以...”
嵇黎初静静听着，脸上始终平静。
颜旻佩忽然就说不下去了，顿了顿，她重新出声，“不管以前大哥做过什么错事，他爱你这件事没有错，那个程总摆明了就是瞅准机会对大哥发难，趁机为难羞辱他，二哥放过话的，他的每个字都是针对大哥说的，嵇姐姐，我不奢求你去劝二哥不要对大哥赶尽杀绝，但我拜托你，帮我把大哥拉出来好不好，他这辈子都挺起脊梁，他...”
“他在哪个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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