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杉起初也是这么想,可是在谭柚的服装公司规模越来越多时,郭文杉才明白自己始终短视,而他的亲妈,她永远都走在别人前面。
时至今日,食品厂的龙头产品依旧是亲妈在食品厂时研发的那些口味。而她的服装公司,如今更是市里的龙头企业。
她是那么的光鲜亮丽,可是没几个人知道自己是她的儿子。她就那么轻易地和爸爸离了婚,从此再不管他。
“郭文杉,楼下有人找你。”郭文杉正在宿舍里赶作业,室友进来后和他说了句:“是个很漂亮的女的,看着有点眼熟。”
郭文杉放下笔:“好,我现在下去。”
算算时间,老郭也不会这个点儿来看他啊,到底是谁来找他?
想着这些,郭文杉脚步匆匆地去了楼下。
乔麦站在男生宿舍楼下,手里拎着一袋子点心,眼神焦灼地看着男生寝室方向。见到儿子了,她要和儿子说什么?
他会不会埋怨自己?
就在乔麦紧张的时候,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乔麦仰头看着他,忽然就将他和记忆里的人对上了:“文杉。”
郭文杉特别惊讶:“妈?你怎么来了?上次见你,还是考上大学的时候。”
乔麦有些鼻酸,谭柚嘴上说着不管郭文杉,但是平时逢年过节,她给文庭准备礼物的时候,也会给郭文杉准备一份。
物质上谭柚并不算亏待郭文杉,但是情感上,谭柚的确只偏心文庭。
“来看看你,”她说着递过去一个点心袋子:“店里刚刚做出来的,我现在自己开了家点心店,你有时间来店里坐坐。”
郭文杉接过袋子:“你现在自己开店?”
乔麦点头:“对,公司我已经交给文庭打理了,我自己出来开店。”
郭文杉一愣:“文庭那么小,她哪里能……”
乔麦一愣,见到郭文杉的欣喜褪去了许多,她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文庭也念大学了,这些年她一路见证着公司的发展,她接手公司合情合理。”
她不想将人心想的太坏,可是乔麦了解郭文杉,就像她了解自己一般。她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利己主义者,郭文杉自然也是。
或许郭文杉还抱着以后毕业了去公司的想法?乔麦不想想这些,可是脑子里却难免往这方面想。
郭文杉自知失言,他捏紧点心袋子:“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文庭没经验……”
乔麦已经不想多说:“公司给了文庭,以后就只是文庭的了。你最近学习怎么样?钱够不够花?”
郭文杉跟着岔开话题:“够花的,我平时没多少花钱的地方。爸……他也经常给我塞钱。”
提到郭建涛,乔麦脸上的笑意更淡了,她勉强笑了笑:“够花就行,有时间来我店里坐坐。文杉,你是大学生,以后你会有很光明的前途。”
郭文杉闷声道:“文庭前途更光明。”
谁不想一呼百应?谁不想成为大公司的掌舵者?郭文杉自然也想。他此刻也难免觉得乔麦偏心,同样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就偏心郭文庭?
乔麦表情怔忪,她这个把月努力做点心赚钱,好不容易攒了点钱来看郭文杉,结果他这是埋怨自己了?
她深吸口气:“这是命,你如今觉得文庭前途光明,你该埋怨郭建涛,当年他为什么不将你和文庭都给我?”
“如果你们都跟着我,公司如今自然有你的一份。”
郭文杉不说话了,乔麦自嘲的笑了笑:“我们不愧是母子,同样的自私,也同样的善于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沉默许久郭文杉憋出一句:“如果……如果你们当年没离婚……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乔麦眼眶有些红,想到了一辈子都靠不上的郭建涛:“你爸郭建涛……他根本就靠不上,我和你爸过下去,最后只会耗死我。”
“我和他在一起十几年,郭建涛从来都没养过家。我一个女人,白天在厂里忙工作,晚上回来照顾你俩,我还要伺候你爷爷奶奶。”
“我也是个人,我凭什么就要过得这么辛苦?”
“我如今特别庆幸和郭建涛离婚,”乔麦抹了把脸:“郭文杉,我不欠你的。你在这里嫉妒文庭前途光明,你更应该回去问问郭建涛,他怎么这么无能?”
“我和郭建涛离婚这么多年,我可曾短过你一分钱?逢年过节,文庭有的你都有。可你拥有的够多了,如今你还不知足。”
郭文杉咬紧牙关,他能不嫉妒吗?那么大的公司,她说给就给文庭了。
乔麦看出了郭文杉的心思,她只觉得心累:“就这样吧,现在看来我来看你就是个错误。郭文杉,这都是命,你已经比很多人都过得好了。”
“我先回去了。”
她还是做不到和郭文杉恶语相向,但是乔麦如今是真的失望。她没想到兴致勃勃地过来,看到的不是郭文杉的欣喜,而是他的怨怼。
他在怨自己。
可她也觉得委屈,公司是谭柚的,谭柚愿意给谁就给谁,她哪里能做主?结果现在郭文杉不理解她,他反而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谭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伤心了?重来一世,你早就明白你的儿子,他骨子里更像老郭家人。”
“我知道,”乔麦停住脚步,在路边招了张石凳坐下:“他姓郭,在他的眼里,我这个妈始终是个外人,他是站咋老郭家人那一边的。”
“我以为重来一世他会有所变化,可我没想到他还是那个他,他的本性并没有改变。”
看着男生宿舍楼的方向,乔麦怔怔道:“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他了,再也不会来了。”
谭柚看着乔麦和郭文杉之间的亲缘线逐渐变得透明,只是微微一笑。就像乔麦评价郭文杉自私一样,乔麦骨子里也是自私的。
当然,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自私的一面。可如今在乔麦的眼里,她虽然依旧挂念郭文杉,可归根结底她认为自己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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