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狰狞
“好。”
韩休答应下来，见过张虚慎后，他发现对方其实并不在乎他的出身。
甚至没有他所想象的门户之见。
这让韩休感慨自己的阅历不足。
无法体会到一个历经千年的老人，看待一切的淡漠。
在张虚慎心里，九霄派就是他的唯一。
他穷尽一生，挥之不去的执念。
为了重建九霄派，他能够舍弃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因此他对韩休暗中的防备，韩休都能理解。
韩道极罕见地笑了笑，声音柔和：“将朱信请过来吧。”
“好。”
由于韩休的关系，镇武司和九霄剑盟的会面并不算正式。
韩道极很放松，就像面对的是一个老朋友。
朱信却没有来由地感到有些紧张。
并不是实力上的差距。
而是身份上的弱势。
他现在是九霄剑盟的盟主。
不仅要面对锦州江湖的霸主沧海宗，还要在镇武司的手下讨生活。
若有半点不慎，一些平时注意不到的小鱼小虾也会咬上来。
在不清楚镇武司的态度面前，他都不敢放松下来。
在来之前，他特意去找苗剑儒夫妇了解韩道极的近况，但得到的答案他并不满意。
这个男人虽然贵为一帮之主，但是却过着近乎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不见享受，少有交际，一心埋头修行。
这让朱信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等着韩道极开口。
韩道极瞧了瞧他谨慎的样子，微微一笑：“朱盟主，镇武司还没有开始运行。我们今天虽为公事，但并不算多正式。”
听到韩道极这么说，他才只坐了半边椅子的状况才得以坐正。
“大雍自成立以来，一直疲于应付与北燕的冲突。
国内好多事务都仰仗了武林各派的朋友们。
朝廷一直心存感激。
不过嘛，有少部分人却利用朝廷的善意，杀人放火，胡作非为。
甚至有些人无视朝廷命官，在自己的地盘上称王称霸。
整个江湖，被他们搅得是一塌糊涂。
百姓们怨声载道，地方官员办起事来也是束手束脚，看人脸色。
所以，朝廷才成立了这镇武司。
武嘛，自然是武林。
可这镇嘛，可以是威慑，可以是安定，当然也可以是镇压嘛。”
韩道极说的轻描淡写，朱信却听出了其中血淋淋的腥臭。
他所说的各大门派其实或多或少都沾了边，没有人忍得住利益的诱惑，尤其是在没人管的情况下。
至于谁属于这打击的范围内，不是镇武司说了算吗？
恍惚间，他仿佛见到了江湖上掀起的腥风血雨。
他赶忙说道：“九霄剑盟各派一直心向朝廷，对圣上忠心耿耿啊。”
韩道极笑道：
“本官知道，所以本官才会找朱盟主说这番话。朝廷知道大部分江湖门派都是好的。
但为了防止一些人搅乱这安定、平和的武林，镇武司也指定了一些规矩。
当然，朝廷的目的是为了让武林变得更好，并不是为了剿灭武林。
所以呢，本官这次的目的，便是先和朱盟主这样的友好门派的掌舵人沟通一下。”
“韩大人请讲，在下洗耳恭听。”朱信连忙说道。
“第一，各派门下产业必须按照朝廷制定的法度交税。往日偷税偷税的，必须在限定时间内自行补足。否则超出时间，或者不准备补税的，镇武司会亲自上门来要。
第二，盐、矿冶、药三项产业朝廷入股五成，赋税按比例分摊……”
朱信心中一凛，此项决定必然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啊。
大雍之前的晋王朝，是将这三样完全官营。
后来晋王朝走向衰落，武林各派开始悄悄设立药田，种植炼丹制药所需的草药，加速门派人才的培养。
晋王朝当时内外受敌，哪有时间管这些？
尝到甜头的武林各派开始将手伸到了矿冶，盐等朝廷禁止私营的领域。
后来到了大雍，朝廷同样面对内忧外患，尚需要借用武林各派的力量，是以对武林各派的某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今大雍要整顿武林，必然会对这些原本官营变为私营的方面下手。
一下子全部回收手段太激烈了，必然会引起全方位的对抗。
这对大雍极为不利。
实际上这五层也是抛出来，看各方反应的。
朝廷的底线是三成。
待武林各派接受之后，朝廷在根据各州的掌控情况，予以调整。
想要完全回收，暂时还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韩道极特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朱信复杂的脸色，提醒道：
“朱盟主，一块肥肉虽然只能吃一半了，但是如果吃的肥肉变大了呢？
最后吃到嘴里的会不会更多呢？”
朱信猛然一震，他立即明白了韩道极的意思。
如果九霄剑盟愿意做镇武司的刀，朝廷岂会亏待忠心自己的臣子？
是从此安心做朝廷的一条狗，为朝廷到处咬人，被江湖同道唾弃？
还是安于现状，等待着沧海宗和镇武司的蚕食。
这件事牵扯的太大了，他不敢一个人做决定。
“韩大人，此事太过重大，我需要与各派掌门商量。”
韩道极点头：“机会稍纵即逝，你不抓住的话，有的是人要抢。”
朱信默然，这多半是韩道极看在韩休的面子上，才说了这番话。
韩道极没有逼他，继续说道：
“第三，所有门派武者，必须登记在册。身份信息，功力境界，擅长武功等等，每一项事无巨细。
天机阁未来将不会颁布至尊榜、风云榜及百秀榜，该由朝廷亲自颁布。
而这些登记的资料便是朝廷写榜的依据之一。
第四，所有武林争端，江湖械斗，不得扰民。若有欺压良民者，以朝廷律法论处。
第五，若遇外敌入侵，各门派有偿接受朝廷征召，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辞……”
韩道极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话。
朱信越听越是心虚，他之前猜测的没错。
这江湖必然要翻天了。
锦州，将是着团火焰燃烧的开始。
上至四大名门，下至江湖散修。
无人能够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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