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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势力,无论是老牌的勃艮第公国、野心不死的法兰西王室,还是新近展现了惊人战术手腕与战略眼光的山地邦联,乃至那个凭借诡异武器和坚定防御赢得胜利的勃艮第侯国,都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地位。
权力的洗牌已然开始,旧有的秩序和威慑力正在瓦解。
南陆的格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场短暂却影响深远的战争所重塑,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动荡,也充满了更多不确定性的新时代,缓缓拉开了它的序幕。
置身于这场权力游戏的每一个玩家都在重新计算着得失,酝酿着下一场的博弈~
而一度强盛的施瓦本,发现自己突然从棋手之一,变成了众人眼中亟待重新衡量的变量,甚至可能是……下一块被觊觎的肥肉。
如今,曾经羸弱不堪、在强邻环伺下艰难求存的勃艮第侯国,凭借此战一举吞并了富庶的伦巴第公国近半领地,其疆域面积急剧扩张,势力范围已从内陆腹地一路向南延伸,直至触及了温暖的南陆海岸线,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出海口。
相较其之前偏安一隅的弹丸之地,经此一役,其控制的资源、人口和领地纵深都得到了质的飞跃,综合实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增强。在外界看来,这个曾经的侯国已然从一个需要仰人鼻息的附庸,跃升为南陆格局中一个不容忽视的新兴力量。
同样在这场爆发于伦巴第境内的战事中获取了丰厚战果的,还有此前在几大公国中实力最弱、常受制于人的普罗旺斯公国。
它这次敏锐地抓住了时机,与贝桑松宫廷协同行动,双线出动,共同参与了对伦巴第的致命一击。
此举不仅让它瓜分到了可观的土地和财富,更重要的是,它借此机会一举解决了盘踞在其侧翼、纠缠多年的宿敌——伦巴第人,从此消除了最大的外部威胁,真正获得了战略上的喘息之机,再无后顾之忧。
普罗旺斯也凭借此次站队和收益,悄然改变了自己在传统权力格局中的卑微地位。
南陆这张棋盘上,两位看似不起眼的棋手因为这场战争而改变了自身的地位,将旧时代的平衡彻底打破。
然而,与此前气势汹汹、一心想要吞并侯国的姿态截然相反,勃艮第公国在法王凌厉的敲打和军事威慑下,突然开始“收敛”起来。
厄德四世似乎一夜之间认清了自己在法兰西这头雄狮面前的实际位置。他不但在意识到危机时断然从侯国边境撤军,还开始极力转嫁战争责任,并试图通过外交渠道小心翼翼地调和与巴黎及贝桑松宫廷之间的尖锐矛盾,以期巩固自己那已然动摇的地位,避免遭到进一步的反噬。
但这位公爵或许尚未完全意识到,他此次悍然发动的侵略,虽然在未能达成自己的战略目的,却已为自己埋下了深远的祸患。
最西面,作为勃艮第侯国宗主国的法兰西王国,在此次应对针对其属国的侵略危机中,以其果断的出兵、高效的推进和精准的惩戒,向整个南陆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它作为区域霸主的强大实力和极高的战略决策与作战效率。
巴黎方面那看似不动声色、实则蕴含雷霆之威的干预,如同一把无形却坚固的枷锁,牢牢套在了勃艮第公国的脖子上,死死掐住了这头不安分野兽的咽喉,随时都能在它再次妄动时,给予致命的一击。
更令第戎宫廷未来将寝食难安的是,盘踞在公国东南方向、原本实力平平的勃艮第侯国,经此一战,已然实现了国力的跃升。
这个新兴的、且对第戎充满敌意与戒备的强邻,在必要之时,完全有能力、也有动机配合其宗主法兰西,从东西两个方向,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勃艮第公国的咽喉。
厄德四世的一次冒险,为自己招来了一个更强大的敌人和一个更具威胁的邻国。勃艮第公国的战略环境,已然恶化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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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随着第戎宫廷精心散布的、将战争责任推给施瓦本的消息进一步发酵。
再加上勃艮第侯国那份义正辞严的官方文书对其侵略行径的公开责难,这场最初由伦巴第公国发起,在北地引发的连锁战事,已然成为了各地的市井街巷无时无刻不在谈论和剖析的焦点话题。
面对第戎宫廷持续不断的污蔑和舆论围剿,以及自身越发被动的处境,饱受屈辱与怒火的施瓦本公爵终于决定不再忍气吞声。他随即命宫廷大学士草拟了一篇措辞激烈的文书,以驳斥曾经的盟友勃艮第公国。
文中声称,施瓦本宫廷完全是受到了勃艮第公国的“极力蛊惑”和“虚假承诺”(包括共同瓜分领土和承担法兰西压力等),才“误判形势”,对勃艮第侯国采取了军事行动。
他们将自身描绘成一个被狡猾盟友引入歧途的“受骗者”,试图将主要罪责甩回给第戎宫廷。
然而,这一迟到的、带有明显卸责目的的宣言,在已然固化的舆论场中并未激起多大的浪花。在旁观者看来,这更像是两个背信弃义的强盗在事后互相推诿。而且施瓦本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一个拥有独立判断力的强大公国,岂是那么容易被他国“蛊惑”就能发动一场战争的?
此举非但没能挽回施瓦本的形象,反而让其陷入了更加尴尬和难以自证清白的境地。
人们嘲笑它的愚蠢轻信,更鄙视它在失败后急于撇清关系的懦弱。饱受指责的施瓦本公国不仅在军事上遭遇了挫败,在外交和声誉的战场上,也输得一塌糊涂。
针对施瓦本宫廷那苍白无力的反驳,第戎宫廷似乎早有准备,毫不犹豫地抛出了致命的杀手锏——他们竟将战前施瓦本公爵亲笔签署、并秘密送往第戎商讨联合出兵的数封密信,有选择地公之于众。信中施瓦本方面对瓜分侯国领土与财富的急切渴望及主动策划的痕迹清晰可见。
这一手阴损至极的招数,犹如一柄淬了毒的利刃,精准而狠辣地捅进了施瓦本人的皮肉,直抵心脏。
先前所有“受蛊惑”的辩解在这些白纸黑字的野心面前,顿时显得滑稽而可笑。顿时,施瓦本宫廷的信誉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铁证如山,舆论哗然。
原本还将信将疑的部分旁观者,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纷纷转而相信第戎宫廷实乃“被动卷入”,甚至开始同情“被盟友背叛后又反咬一口”的第戎宫廷。
尽管仍有明眼人能看出第戎宫廷同样居心叵测,但在汹涌的舆论浪潮中,这种理性的声音已显得微不足道。
面对这无可辩驳的铁证,施瓦本宫廷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他们深知,任何进一步的辩解都只会成为南陆各国的笑柄,让公国本就狼藉的声名更加不堪。
他们不再试图发声,只能选择默默吞下这枚由背信弃义的盟友亲手酿制、并由自己的愚蠢和轻率加剧的苦果。
很快,自认为时机已然成熟的第戎宫廷,迅速组建了一个以外交大臣贝尔·沙隆为首、规模可观的特使团。
他们携带着精心准备的、作为“赔礼”的大量财货和贵重礼物,浩浩荡荡地前往贝桑松,意图与其“重修旧好”,缝补那条因悍然入侵而彻底撕裂的邦交伤痕,试图用金银绸缎来掩盖尚未干涸的血迹。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抵达两国边境地带,尚未正式进入侯国疆界时,便被驻守在那里的侯国边境哨卡士兵发现。
这些士兵刚刚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对来自第戎的任何人都抱有极大的警惕和敌意。在未接到贝桑松宫廷明确指令的情况下,他们将这支打着使节旗号的队伍当成了前来窥探虚实的敌国探子。
外交大臣贝尔.沙隆正打算上前交涉时,一阵密集的、明显带有警告和威慑性质的箭雨精准地落在了特使团队伍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箭矢深深插入泥土,尾羽剧烈颤动。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意图已然明确——此路不通。
面对这冰冷的、毫不留情的拒绝姿态,贝尔·沙隆面色铁青,却也不敢强行闯关。他们此行的“善意”与“诚意”在边境守军坚定的弓弩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最终,这支原本肩负着“破冰”重任的特使团,连贝桑松的城门都未能看见,只得在一片尴尬与屈辱中,调转车马,灰溜溜地沿着来时的方向返回第戎。
这次失败的出使,也清晰地表明了贝桑松宫廷对于第戎方面“和解”姿态的真实态度——双方之间的恩怨绝非几车财货和四处流传的谣言就能轻易化解。
经此一战,危机已经解除的贝桑松宫廷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转而化身为这片大陆上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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