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了！已经不能了，穆轻云，已经晚了，如果你早一点出现……早一点对我说的话……还来得及，但现在已经晚了。”
凝媛郡主猛烈摇晃着脑袋喃喃自语，脸上带着动魄惊心的惨白。
“什么……什么意思？”
穆轻云不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意思……”
凝媛郡主失声笑了起来，将之前松开穆轻云的手用力抓紧。
带着残忍嗜血的疯狂朝穆轻云邪魅狂笑道：“来啊！来看看我的杰作！”
“这样，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说完，也不管穆轻云是否同意，凝媛郡主抓紧她的手拉着她踉踉跄跄朝着某一处走去。
穆轻云心跳如雷，却没办法制止，只能任由她拉着自己疯狂向前走去。
她们一路穿过院子，走廊，花园，拱门，拱桥……
一路抵达后院。
还没靠近后院时，穆轻云就闻到一股浓郁腐臭味，这个味道让她控制不住的反胃，眉头更是痛苦的皱成一团。
终于，在抵达目的地时，看到眼前的场景，她惊恐瞪大眼睛，再也忍不住，俯身狂吐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脸色也在狂吐中越来越苍白，额角的青筋爆出，全身瑟瑟发抖。
而她旁边的凝媛郡主则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看着她。
穆轻云再也无法忍受，蹲在地上继续狂吐，脑海里，眼前的每一幕都无比清晰。
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的尸体犹如一座小山，整个后院血流成河，青石板缝隙里，源源不断刺目的鲜红不断流躺着。
挥散不去的腐臭弥漫整个院子里，将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紧紧包裹在其中，怎么都逃不开。
一直没有说话的凝媛郡主开口了。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穆轻云没有回答，因为此刻的她呕吐不止，回答不了。
凝媛郡主似乎也没想过要她回答。
“一路赶来，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明明整个燕家堡一派繁荣景象，街道上面干干净净，到处都是人生活过的痕迹，怎么会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是因为……他们全都在这里了。”
穆轻云彻底呆愣住，双眼瞬间睁大，再也呕吐不出任何东西。
“这些人或多或少和燕家都是亲戚关系，燕青玦死了，我只能拿他们撒气。”
穆轻云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你知道我第一次动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凝媛郡主平静的陈述着，平静到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一般。
可倘若这个时候穆轻云回头的话，她会看到凝媛郡主其实比她好不了多少，所谓的平静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
只可惜，穆轻云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没办法去看她。
“我是哭着动手的……那个女人，她哭着求我……哀求我……求我不要杀她……说她和燕青玦没有任何关系……一直哭，一直求……可我还是动手了……”
“她就死在我的脚边……死在我手里，死在我的刀下，鲜血喷泄而出，沾染我整个身体……我瑟瑟发抖……连刀都拿不稳……我一直哭，可我杀了第一个……又杀了一个……”
“整整三十多天……到达燕家堡的每一天里，我都在杀人……每天都杀……直到杀到再也拿不动刀才停止……”
“别说了！”
穆轻云绝望怒吼出声。
“别说了……”
凝媛郡主静静看着穆轻云，然后抬手将从见面开始就笼罩在自己头上帽檐掀开，露出真容来。
“我也告诉她们，让他们别说了……可他们就是不停，不断说着害我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所以……这样的我，你还能护着吗？我还能放过自己吗？”
穆轻云缓缓抬起头，目光呆滞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凝媛郡主。
然后瞳孔不断扩大，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她伸手捂住嘴，稀碎的哭泣声不断从指缝里传出来。
凝媛郡主顶着血肉模糊的光头静默看着穆轻云，眼中泛着泪花。
“父亲死的消息刚传回来，整个府里瞬间乱了套，那些早就不服从父亲的人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看到我卑躬屈膝，各种伏低做小……可父亲一出事，他们就撕掉伪装的面具……”
“一个个化成披着人皮的恶魔，将平日里受到的窝囊气全都发泄在我身上……他们用尽各种手段凌辱我，折磨我……听我哭，听我哀求……听我用各种各样的话去求他们……”
泪水止不住的落下，低落进血河里，融为一体。
“孔嬷嬷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快要没命了，她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然后用尽各种手段让我活了下来……后来，我活下来了……”
“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我不敢动手，不敢杀人，那些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如此折磨我，我都不敢动手杀他们，是孔嬷嬷，她将那些人五马分尸，然后把尸体拿去喂狗……”
“我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我只有害怕，只有痛苦，只有生不如死……可是我不能死，孔嬷嬷将我救回来不是让我去死的……我要为父亲和姑母报仇，我活着的意义只有这个……”
凝媛郡主蹲下身子和穆轻云平视，露出天真诡异的神情来。
“这样的我？你还怎么护着？”
“这样的我？还有未来吗？还有以后吗？”
穆轻云狠狠咬住下唇，将所有悲恸憋回心里，努力扯动嘴角露出笑容。
“……有……”
“护你一生一世……以后，我都在……绝不会让你在受伤害……”
穆轻云一边许下承诺，一边抬手抚摸凝媛郡的面庞，泪如雨下。
“……对不起……”
“……给我机会……我能的……”
凝媛郡主却猛的发狠打开穆轻云的手，起身顺势将黑色斗篷罩上，疯狂嘶吼。
“我不能，我是恶鬼，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我没有未来，我放不过自己，我罪该万死……我杀人了！你懂不懂？”
“摆在你面前的尸骸都是我杀的……他们有的还是孩子，有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我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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