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柳信厚的话，围观的百姓并没有完全相信柳信厚的说辞，但是那种逼问的眼光确实少了许多。
路旭也对柳信厚拱了拱手说道：“大人言重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柳信厚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抽。在柳信厚的设想之中，自己都公开认错了，作为自己曾经的学生和现在的官场同僚，哪怕两人现在立场对立甚至可能还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但是基本的官场礼仪总要守吧？那路旭就应该就坡下驴，给自己留点颜面。
却不想，路旭却完全不管那个，他就像是一个官场新丁一样继续坐实了柳信厚的错。
当初原主在和柳信厚学习的时候，柳信厚确实教了路旭不少的官场规矩，而且原主在给钦差大臣当师爷的时候，也学习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这些记忆都在路旭的脑子里，但他就是不打算遵循这些。
现在的秦凤路已经到了必须不破不立的时候了，路旭可没心思在这和柳信厚玩儿官场游戏。
被路旭坐实了罪名，柳信厚只能讪讪一笑随便应付了路旭两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做好之后，柳信厚也不再拍惊堂木了，而是一脸和煦的笑容问道：“关于你擅离职守的事儿，你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路旭大义凛然地说道：“没有！”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刚刚路旭大义凛然地指责柳信厚，所有人都以为路旭手里有什么强力的证据能证明自己没有擅离职守，结果，就这？
就连柳信厚都愣了一小会儿，等他反应过来，他颇有些恼羞成怒地指着路旭：“你......”
柳信厚是真的很想给路旭安个罪名在头上，实在是太气人了！柳信厚觉得自己被路旭当成猴给耍了。
可想想路旭刚刚的反击，柳信厚又有点没有勇气这么做。所以他“你”了半天，愣是没你出一个所以然来。
周围的百姓眼神也变得古怪了起来，连他们都觉得路旭这事儿办得着实是有点欺负人了。
好在路旭见柳信厚实在是拿不出个下文来，他便主动开口解决了柳信厚的尴尬。
只听他说道：“我到底是不是擅离职守？这个问题轮不到我来辩解，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替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你！”柳信厚又被路旭给气到了，他指着路旭难掩愤怒的说道：“难不成你还让我们这么多人陪你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甚至还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吗？”
路旭微笑，他和孙伏山以及柳信厚磨叽了这么久，就是在给闻元忠争取时间。他相信过了这么久，闻元忠一定已经把该做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便说道：“急什么？我说要不了多久就要不了多久。”
柳信厚大怒，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路旭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自己都一定得好好地教训教训路旭。
可他的手刚刚抬起，就听一个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路大人好气魄啊！”
众人不由自主地向着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中年人正微笑着排众而出。
按照大梁的官服样式，三品以上穿紫、五品以上穿红、五品以下的穿绿。
这位新来的官员虽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官？但是看官服应该也是个中层官员。
这人来了之后，立刻对柳信厚行礼：“秦凤路经略安抚司提举常平仓段承望拜见柳大人！”
提举？
听到这个官位路旭略微愣了一下，随即他便明白了闻元忠的深意。
提举在大梁就是主管的意思，这个段承望的官位就是闻元忠下面的一个主管。而常平仓是管仓储、税收、水运等等事务的部门，换句话说这位段承望就是闻元忠手下的财神爷，也是和沈斌鸿直接对抗的那位！
同时，从职权上来说，刘掌柜要把粮食卖给闻元忠，和他接洽的人也得是段承望。
“这就有点意思了。”路旭在一边笑看柳信厚和段承望虚伪地互相打招呼，等段承望应付完了柳信厚之后，他便转过头来笑着对路旭说道：“这位就是路旭路团练吧？下官段承望，久仰大名啊！”
从品级上来说，段承望和路旭都是从五品的官，而且路旭的这个官还是散官跟段承望这种有实权在手的职官是比不了的。
段承望将姿态摆得这么低，显然是有上面的授意在的。
可路旭也不能因此而显得据傲，他连忙谦恭地行礼：“段大人折煞下官了！”
段承望笑着说：“这一次还要感谢路大人不辞辛苦走这一趟，解了经略大人燃眉之急，经略大人让下官替他对你表示感谢！多谢路大人了！”
路旭连忙就坡下驴：“下官惶恐，还请段大人帮下官禀告经略使大人，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无非就是说路旭这一次并不是擅离职守而是职责在身奉命前来，甚至他的到来还帮闻元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周围的百姓都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但是他们并不觉得今天的好戏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个中就理，但是他们已经发现了柳信厚似乎很想让路旭死！
那么柳信厚就不可能轻易放弃治路旭的罪！
果然，就在路旭和段承望这边一唱一和地演戏的时候，柳信厚突然插了句嘴：“不对吧？”
听到柳信厚的话，路旭和段承望都转头望向他。只听柳信厚继续说道：“若是路大人真的是有公务在身，那经略府之中应该有相关的记录和文书吧？”
“我怎么听说，在经略府之中全无相关的记录呢？”
段承望的目光深邃：“柳大人，你怎么知道经略府之中没有相关的文书或记录呢？”
柳信厚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只是听说而已！”
段承望冷笑：“柳大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柳信厚不说话了，他也不必再说话了，因为他的立场已经表达清楚了，如果段承望拿不出文书，那他就要继续追究路旭的责任。
他有沈斌鸿的情报在手，他确信经略府之中绝对没有路旭来秦州府的记录，今天他必定要杖责路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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