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
树下的花坛边。
两个女生蹲坐在地上，正趴在花坛边的岩石上面写着习题。
或许是因为哭过，发泄过的原因。
喻小鱼稳定了下来。
翟姝婷的讲解慢慢的也能听得进去了。
虽然还是时不时不自觉的流泪。
但是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
翟姝婷直起腰，轻声问道：
“这道题听懂了吗？”
喻小鱼因为哭得厉害，现在安静下来了身体还时不时会抽搐一下。
她点点头，歉意的望着好友：
“听懂了，谢谢你姝婷。”
翟姝婷笑着摇头：“没事。”
说完，她重新低下头，开始看自己的物理习题册。
她略微有些痛苦的皱眉。
上面的字母符号仿佛是阳光下的蚂蚁，在课本上爬来爬去。
她一直都是个要强的人，很少会埋怨别人，一直都会反思自己。
让自己从反思中学会总结。
可这一次，她真的很难受。
高二18班的物理老师教学水平真的很不好。
整个班的物理水平都明显偏低。
课程讲的稀烂琐碎就算了。
这个中年物理老师总会在课堂上说些没用的废话。
甚至偶尔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他的油腻的中年大男子主义。
经常有学生被他说哭。
说哭还不是因为学习方面的事情，而是一些生活琐碎。
什么——
“学的这么差还学什么？干脆出去打工算了。”
“我高中的时候那可是全校第一，怎么就分过来带你们这个差班了！”
“天天光玩儿，拿什么和1班的比？”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干脆找个人嫁了算了。”
种种以上阴阳怪气言论。
都是他曾经在课堂上脱口而出的话。
隔壁班的人都很同情她们班。
曾经一个高三的学长说过——他教的班级，物理最高分才54分。
不是没有人和学校反映。
年级主任、教务处、校长室...
能反映的都反映了。
闹到最大的一次是被学生们集体罢课。
学校没有办法了才给换了老师。
当时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但是在编的教师，除非是严重违反职业道德的人。
否则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轻易解聘开除的。
基本上的处理方法就是停职、降薪、调岗。
好不容易安生几年。
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倒霉，被她们班给赶上了。
翟姝婷站起身来。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
向来平稳的心态也难得出现了些许波动。
微风拂过。
几片树叶落下。
落在了她打开的物理书上面。
翟姝婷用手遮住阳光，向上看去。
下一秒，她轻呼一声跌坐回花坛的边缘上。
她的惊呼声引来喻小鱼的注意。
“怎么了姝婷...”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一个身形高挑的人从这棵粗大的歪脖子树上跳下。
树叶飒飒地落了满地。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头自然微卷的碎发在眼光下显得毛茸茸的。
乔珂从树上跳下来，一步一步走到翟姝婷身边。
正想说什么。
被回过神来的喻小鱼挡在了身后。
喻小鱼瞪着红肿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对方：
“你想干什么？”
她上下扫视了一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肤色白皙，气质干净清爽，神色平静闲适。
最主要是身上难以言喻的贵气。
显然喻小鱼把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自动归类成了那些‘纨绔子弟’。
喻小鱼垂下眼睛，压下心中的不忿，护着好友往后退。
“抱歉，我们不知道这里有人，可能打扰到你了。”
说着，对身后的翟姝婷小声道：
“该集合了，我们回去吧。”
翟姝婷看了看对面的人，又看了看挡在自己身前的好友。
正想说什么，就又被对面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
乔珂走了两步，在两个人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认真且疑惑的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哭？”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表情太过认真。
喻小鱼抿嘴，本来已经缓和了很多的情绪又有点爆发的倾向。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后槽牙。
额头青筋暴起。
秉承着不想惹事的想法，喻小鱼转身拉着翟姝婷就想走。
只是再一次被乔珂拦下。
乔珂挡在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再一次问道：
“你刚才，在哭什么？”
喻小鱼目眦欲裂，差点就要冲上去，被身后的翟姝婷抱住了。
“冷静！冷静点小鱼！”
可拦不住她崩溃的怒吼。
“怎么，现在哭也不让哭了吗？哭也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我哭我哭我自己没有像你们一样投个好胎不行吗？”
喻小鱼又哭又笑，笑容自嘲道：
“跟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又不会明白。”
“我哭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你懂吗？！”
翟姝婷脸都吓白了，她连忙捂住喻小鱼的嘴，快速解释道：
“抱歉，我朋友最近有些抑郁，现在神智不是很清楚，说错话了，我替她道歉！”
喻小鱼低着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她明白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也明白谁都没有错。
可是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用这么天真的语气说出——
‘你在哭什么？’这种话。
普通人的努力在他们眼里就像是笑话。
身为一个普通人，那点平凡且脆弱的自尊心，就这么被人踩在脚下。
真的很难受。
乔珂沉默地翻看着手中的习题册。
空气中只剩下喻小鱼压抑的抽泣声。
过了会儿。
乔珂翻到了喻小鱼刚才做的那道题。
她白皙的指尖指了指那道题，问道：
“这道题不会吗？”
喻小鱼抬起被泪水朦胧住的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
只感觉浑身都在抗拒。
翟姝婷忍无可忍地拔高了声音：
“小鱼！你冷静点！这是学校的特招生，不是你想得那样！”
喻小鱼是传统的高中生，高二一开学就感受到了远比高一多几倍的压力。
所有注意力都扑在了学习上，压根就不知道外面和网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然不知道乔珂她们的事情。
最多只是听一耳朵就过去了，根本不会分过多的心神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
要不是翟姝婷见过她的照片，她可能也会被这群特招生的外表所欺骗。
其中以这个乔珂为甚。
真的不像是介绍里所说得那样...
说什么是山村里出来的学生。
从外貌到气质，根本一点也不像！
听到好友的话，喻小鱼慢慢安静下来。
乔珂又问了一遍：
“是这道题不会吗？”
翟姝婷看了看乔珂，又看了看好友，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反应。
试探着放开了捂着喻小鱼嘴巴的手。
喻小鱼沉默的点了点头。
乔珂蹲下身，目光平静道：
“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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