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把妮儿放到了帐篷里，再怎么热，也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睡在外面，何况她爹娘不在这里，没有大人陪伴，可不敢贪凉快，再惹出事来就不好了。
妮儿的头发黏在了额头上，婶子轻轻将头发扒拉到一边，又拿袖子擦了擦她头上的汗，便从帐篷里出来。
“赵大夫，我先走了。”
赵锦程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伸出手，把人叫住。
“且慢，婶子，那姑娘现在状态怎么样了？”
婶子拍了一下大腿，刚才还想着跟赵大夫说这件事，怎么就忘了呢。
“她呀，看到那个小伙子，心情不错，药都喝了，也没吐，虽然没力气说不了几句话，但是看着更精神了，喝完药又继续睡下。”
这可算是好消息，当大夫的听到病人病情有起色，真是最开心的事。
“知道了，婶子，快去休息吧。”
“哎～”
赵锦程站在那里，婶子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缓解一下脖子的酸痛。
走到妮儿的帐篷旁边，听着小徒弟均匀的呼吸声，心一下安静下来。
自己从帐篷里拿出来了铺盖，准备在外面睡一晚，里面着实有些闷热，再一个也怕妮儿有危险。
这么热的天，帐篷都得是敞开的，不然喘不上气，要是有人起了歹心，对妮儿不利，没有办法跟自己交代，也没办法跟妮儿的爹娘交代。
躺在那里，数着星星，眼睛不自觉地闭上，睡了过去。
同时数星星的还有老太太，一天天只能躺着，坐也坐不了，站也站不了。
天气如此闷热，惹得人心烦躁。
老太太这两天吃的挺饱，闲的没事儿干，不是看这个不顺眼，骂两句，就是看那个不顺眼，抽两下。
现在连那些附近的狗子，都绕着她走，真真是人嫌狗厌。
老太太在这里待着，满脑子都是如果染了疫病可怎么办，这里这么多人，要是一个人得了病，不是很容易传染给别人嘛。
也不知道县令是怎么想的，就算是隔着比较远，也还是有可能的，不知道他那个脑子怎么长的，净是些馊主意。
而且最近的饭菜都是一样的，让人看了就不想吃，那些人怎么回事儿，干活儿也不好好干，都不动脑子，谁家吃饭，连着几天每顿吃一样的东西。
完全不记得之前饿肚子的时候了，差点连树皮都吃，有的吃了，又开始挑上了。
舌头在嘴里舔着牙缝，想要把塞在里面的菜叶子舔出来，越想越觉得烦，根本睡不着。
看了看周围，儿媳妇，儿子们都睡了。
如果是硬把他们叫醒陪着自己聊天倒也没问题，儿媳妇们倒是不敢说什么，儿子们估计会不乐意的，自己现在还得指着他们伺候，也不能作的太离谱，算了，不叫他们了，就是那呼噜声震的脑瓜子嗡嗡的。
一天天地啥也不干，还能躺那儿就着，跟猪也没什么两样。
自家人不跟自己聊天，只好听听别人家的都在叽叽喳喳地聊什么天儿。
“听说没，那边出了个牛大夫。”
“哪边？”
“哎呀，还能是哪边，就是染了疫病的人待的地方。”
“牛大夫？刚出来的？怎么还能突然就变成大夫了？”
“不是突然，听说是一直跟着赵锦程赵大夫当学徒的，现在不是人手不够嘛，就直接当大夫用了。”
“赵大夫的医术，我信得过，想必他的徒弟也不错。”
“听说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多小？”
“十岁左右的年纪。”
“这年纪能当大夫，可别是糊弄人的，当咱们的命不是命啊，什么人都能当大夫了。”
“哎，你可别说，都说她是个神医呢，一搭脉，就能把你身上的病痛说个八九不离十。”
“我看都是谣言，不可信，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做的到。”
“你还真别不信，那些被她摸过脉的人都是这么说，还说指不定比她师父都厉害，不骗你，要不然这名声怎么会传出来呢。”
“姓牛？”
“是啊，姓牛。”
“咱们村儿的？”
“哎呀，我还没反应过来，你这么一说，感觉应该就是了，要不然这附近也没有别的姓牛的村子了。”
“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谁家的男孩儿这么有出息。”
“什么男孩儿，是女孩儿。”
“天哪，是女孩儿，跟着赵大夫学医术得给他不少钱吧，谁家这么傻，闺女将来都是要嫁人的，娘家给她花钱，学了一身本事，带到婆家去，这账他们怎么算不明白，要是我绝对不会送闺女去学，只能送儿子去学。”
“人家赵大夫是缺钱的人嘛，听说之前镇上有不少家底殷实的人，想把孩子送到他那儿当学徒，人家都不收，指不定就是看上这孩子的资质了。”
“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资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别再把药给包错了。”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要是资质不好，人家能收她当徒弟，还有那么多人说她是神医？”
“也是哈，我就是觉得小姑娘学这个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得嫁人生子。”
“咋滴，给自己看病，给周围人看病不行啊，还能赚钱，将来啊说亲的人把他们家门槛都得踏破喽。”
“到底是谁家孩子？”
“你猜猜～”
“不猜了，我这脑袋怎么想的出来，你就告诉我吧。”
“是牛老三家的牛小妮儿。”
“是她！”
老太太跟这人的反应一样，听到是牛小妮儿的时候愣了一下。
“竟然是她！”
怪不得当时她可以坐上那艘又大又漂亮的船，怪不得她没有跟她爹娘在一起。
原来是当大夫去了。
老太太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那个贱胚子怎么能当大夫，富贵和满贯都没有当，她怎么能越过他们俩。
真是没有教养，不知道老三是怎么教的。
等着也要把富贵和满贯送过去，定会比那个贱胚子学的好，学的快，以后也当大夫，赚钱给自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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