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是早上过年，权寅凌晨四点被沈时安抱起来时整个人软的像布娃娃，“你要早说四点起来，我昨天晚上就不睡了。”
权寅以为自己没有起床气的。
原来太早起床才会有起床气。
“就一会会，等吃了年饭你就可以回来休息。”沈时安摸着她的脸安慰，“早上过年还是有好处的，等下午我就陪你回家过年。”
郑家过年是晚上。
权寅睁开眼睛看他，“那你奶奶爸爸没有意见啊？”她为在哪家过年已经烦躁了好几日，凭什么结婚了她就得去别人家过年。
如果说结婚是两个人组成小家庭，那为什么男方不能去女方家过年，不要提传统，也不要说大家都这么做。
移风易俗从我做起。
男女平等从我做起。
但是她这想法被权静骂了，说她要是不去沈家过年，那也别回来，她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教女无方。
郑语萍已经是教女无方，好不容易孙女长成结婚，还要被人指责教养不好，权静宁愿死了。
权寅没办法和她那从旧时代走过来的奶奶犟，只能听命。
“过完年就是自由时间，他们不管的。”沈时安说，“大年初二上午，我们先去给外公外婆拜年，然后去你家拜年，中午折返到外公家吃饭，下午去你家，吃完晚饭再回来，好不好。”
“等到初五过去，我们就回自己家，之后就同平常一样，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咱们先试行一年，如果今年这个过年方案你不满意，明年咱们再调整？”沈时安很耐心。
权寅如同被捋顺毛的猫，起床气没有了，人也精神了，指使沈时安给她去端咖啡，她自己换衣服收拾。
天还是黑的，宅子里灯火通明，沈时安牵着权寅的手去祠堂，过年第一件事是给祖宗们上香。
这会祠堂有不少人，沈家主支不丰，旁支枝繁叶茂，权寅跟着沈时安喊人，过嘴不过心，下次再见还是得问该叫啥。
祝叶青点的头香，然后是沈承易，沈时安，祝叶青让新妇也过来上一炷香，权寅看着烟雾里如同一座山的牌位架，恭敬三拜。
等到所有人都上完香，就可以去吃年饭，热热闹闹热气沸腾，这时天边将将破晓。
起的太早，就是山珍海味也没胃口，每年都少不了小孩哭闹的场面，沈承易高兴表示这一大家子多喜庆。
哭哭更兴旺。
权寅疑惑的眼神看沈时安。
沈时安手放在嘴边遮挡，小声说，“限定时间的喜欢热闹。”
祝叶青年纪大了喜欢清净，沈承易偶尔觉得热闹好，但是多了他就厌烦。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权寅小声问，“你们家是不是都有点社恐。”
崔妍也不喜欢社交。
“你要这么比的话，那我爸是喜欢热闹的。”
一顿年饭要吃到天色大亮才算结束，旁支告辞回家，权寅喝了咖啡现在不想睡，就陪祝叶青下棋。
老人家觉少。
两人边下棋边聊天，权寅等沈时安睡醒他们就去郑家，等晚上再回来陪奶奶守夜。祝叶青点头表示知道。
“奶奶没意见吧？”
祝叶青笑着看她，“你以为我是那种出嫁从夫的老顽固？”
她笑着说起另一件事，“其实沈家从前拜祖烧香是不让女人上前的。”
“时安爷爷去世那一年过年，旁支的爷爷就说要替我上头香。”
“我当时就让人把香灰炉盖上，我嫁的是沈家家主，我生的儿子是沈家家主，如今我丈夫死了，孩子还没长成，我就是沈家的当事人。”
“如果要墨守成规，不让我上头香，那我就把香炉扬了，谁也别上。”
“奶奶真厉害。”权寅由衷赞叹。
“当时也是撑一口气，你看着像是上香这种小事，但是你在小事上退了，旁人看你可欺，其余事上也要得寸进尺。”
祝叶青端起茶杯，“不让人回娘家也是如此。”
“从小事上建立权威，拿捏你，你认同一点，就要认同他背后的所有逻辑，不知不觉你就都得听他的。”
“什么传统规矩，人类若是墨守成规，这世上早就没有人类了。”
权寅喜欢和祝叶青相处，就在于祝叶青不会说教，也没有让人难以忍受的价值观。她丰富的人生阅历对她有种向下包容的温柔。
“最喜欢奶奶了。”权寅真情实意地说。
到郑家看到宁海则父女两，权寅一点都不惊讶，她进屋就喊困，因为之前在郑家的房间已经没有，她直接跑到权静房里睡。
沈时安总不能跟着进去，只能坐在客厅干坐着陪聊，权静看宁夏在沈时安面前发嗲的那个状态不对，但是郑望龙精力有限，郑灏板正坐着也不像会陪人聊天。
她打电话问周庆过完年了吗？
“刚下饭桌，这会全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呢。”
“那你回家来玩，这会也不堵车。”权静说，“你姐姐姐夫在家，他们家早上过年，现在妞妞在补觉，我怕你姐夫在这待的不自在。”
“好说，我马上就到。”
周庆不仅自己来了，还把周妙成也带来了，“外婆，我跟小庆过来吃饭，欢迎吧。”周妙成小时候跟着周庆喊外公外婆，一直就这么喊。
郑家亲戚少，周妙成小时候没少和周庆一起过来躲清闲。
“欢迎欢迎。”权静笑着迎她，“你都好久没过来，外婆正想你呢。”
郑语萍看见周妙成有点不自在，尤其在周庆介绍跟人介绍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后，她不想在丈夫面前被人提醒她做情妇的经历，就借口脑袋疼，让宁海则陪她进去休息会。
“好久不见啊老同学。”周妙成坐下后对宁夏打招呼，“这世界真奇妙啊，我们竟然变成这样的关系。”
“是好久不见。”宁夏看着她，“没想到我们现在都成了小庆的姐姐。”
周庆从鼻子发出怪声，他招呼沈时安下去打游戏，“等会吃饭了他们会喊。”
“小庆性格挺好的，你别往心里去。”周妙成看到墙上挂着的大幅全家福就问权静什么时候照的，“拍的还挺好。”
宁夏看着权静对周妙成都比她亲热，又不肯在老同学面前示弱，“这上面人不全，到时候拍了新的挂上去，那才气派呢。”
权静等郑灏和小庆都结婚，然后再拍一张全家福。
“你爸妈那意思小庆的婚事怎么弄啊？你也该着急了。”
周妙成做个求饶的动作，“我和小庆就是被人催烦了才到你这来，你可让我们喘口气吧。”
“现在小年轻都不爱结婚。”权静感叹，“阿卓也不想着结婚。”
“你们要都像妞妞那样干净利落让我少操多少心。”
“妞妞那估计真是姻缘天注定，所以才那么顺利。”周妙成和权静说话，眼神却看向宁夏，“我和沈时安认识这么久，我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从前不爱发朋友圈，结婚后朋友圈里都是妞妞。”
“深情到有点肉麻。”
“时安是很好。”权静肯定，“知道妞妞结婚后第一次过年可能不适应，还陪着妞妞回来过年。”
“你看妞妞一到家就补觉，把时安一个人扔在这，那在沈园，时安肯定不会让妞妞一个人和他们家人相处。”
祝叶青久不在外交际，外人都传她是难以相处的老太太，权静还有点担心孙女到人家里受委屈。
“说不好是妞妞自己愿意跟人老太太相处呢。”周妙成安慰她，“妞妞打小就讨人喜欢，要没有沈家老太太首肯，她和沈时安结婚也没这么顺利。”
“那也是。”
宁夏看她们讨论权寅和沈时安天作之合，腻味的很，起身让阿姨切个果盘，她给周庆送下去。
“你坐着吧，这些事都有阿姨做呢。”周妙成开口，“虽然是继女身份，但你也没必要妄自菲薄，没人把你当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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