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翠花叹气，“我当时出来的时候，指天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回东北的。可是，南方虽然暖和，但是我吃不惯这里的饭。我想念我们的大土炕。想念我们东北的酸菜。想念冬天可以在雪地里撒欢……反正，还是想回故土。
腊梅道：“你们想没用。实习都是分配的。现在大家也只是猜，实习政策还不知道怎么样。万一不让自己选分到哪就得去哪呢？”
“那就辞职回家呗！反正咱们这是第一批毕业的大学生，回家了也不愁找工作。”李翠花不以为意。
“你想得美！”腊梅摇头叹息，“咱们上大学，国家给免了学费，还给生活补助，为得是什么？培养人才。培养完了你撂挑子？”
江肆月皱眉，腊梅说得也对。
上辈子实习政策是什么样的来着？
江肆月认真回忆了下，78年应该还是统包统配。
毕业生应该是由国家按照计划分配到全民所有制单位当干部，也就是所谓的公务员。
不，公务员也得从科员做起，现在的毕业生是直接当干部。
基本等于进了学校的门就是国家的人。
但是再具体的，就不知道怎么弄了。
江肆月一直没想过要端铁饭碗，就没关注过这事。
李翠花被腊梅打击的也加入叹气大军。
惹得江肆月笑，“你们至于吗？第一，咱们还没毕业！学校也还没说现在实习还是下学期再实习。第二就算统一分配，不也可以辞职的吗？”
腊梅还想说“辞职也不是那么好辞职的！”，被江肆月眼神制止。
“行了，才开学，别愁眉苦脸的。我请大家吃饭去。”
何欢举手，“轮到我请了，你不要跟我抢。”
这三年宿舍里的姐妹们都跟着江肆月赚了不少钱。
尤其是这两年新生越来越多，跑腿送饭需求量越来越大，俨然成了勤工俭学最好的的方法。
现在不光医院需要跑腿送饭，饭馆也需要。
而且改革的春风由南向北刮，湛城就在最南边，也是率先受到影响。
原本算是挺荒凉的学校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条商业街，街上商品琳琅满目。
宿舍里的人还合伙在街上租了一间铺子，专门卖各地特产。
谁有空谁就去看店。
总而言之，宿舍里的姐妹们手里都不缺钱，上学的同时每个月的收入比上班的还高。
江肆月笑，“好。你请。走吧！”
一行人换了衣服，领着一一，乌龟似的往外挪。
刚满两岁的小一一，人小志气大，坚持要自己走路去。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走了半天，十米远。
不过江肆月她们几个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一边聊天一边等一一。
“对了，肆月。”南湘喊住江肆月，“传达室的大爷说，最近又有混混们在校外乱转，让你小心一点儿。”
“啊？”江肆月疑惑，“为什么是我小心点儿？找我的？”
“不知道。”南湘摇头，“他们不搭理大爷，也不靠近大门口，大爷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就是觉得你之前被混混堵过，所以来提醒你一声。”
江肆月失笑，“我被堵都是刚入学那会儿的事了，现在咱们都大四了。”
这两年她可没跟人结仇，就上学带娃做生意。
至于梁家，79年春天就不行了。
梁家人贬职的失业的，一个个都从高处摔了下来。
梁老头气得一命呜呼，他死后第三天，梁家人就火速分了家。
从此一蹶不振。
无权无势的梁太太梁燕一家人，就像被拔了爪牙的狼，光嘴上凶。
话是这么说，宿舍的姐妹们还是吃完饭早早往学校走。
老话说，不怕一万怕万一。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从商业街到学校，中间有一段路上的路灯坏了一部分，灯光很暗。
她们六个被一群地痞模样的青年团团围在路中央。
带头的恰好就是梁燕和刘全。
江肆月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只是她自己还有逃的机会，可现在她怀里抱着熟睡的一一，身边都是舍友。
舍友们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但都只是普通的年轻女同志，对上不要脸的混混，有性别上天然的劣势。
李翠花几个人，把江肆月和一一围在中间，看着梁燕，“梁燕，你想干什么？”
梁燕现在脸上的戾气更重了，俨然有种女混混头子的既视感。
“干什么？？当然是找咱们得‘万元户’老同学借点钱花花。”梁燕狞笑，目光落在江肆月身上。
明显就是冲她来的。
江肆月连一秒钟犹豫都没有，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何欢，走到最前头直面梁燕：“让开路，放她们走。这些室友都跟你无冤无仇。借钱的事咱俩说。”
梁燕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极为夸张，眼泪都流了出来，“无冤无仇？各位大学生，未来的国之栋梁们，你们可真健忘！我是怎么离开学校的？这里哪一个人是无辜的。”
“肆月，你跟这种没良心的小人说什么？”李翠花听不下去翻白眼，“她只会记得别人对她的不好，不会记得别人对她的好。”
“你说得对！”梁燕恶狠狠地瞪李翠花，“我就是记得你们的不好！如果不是帮着江肆月，她早就被退学了！现在和你们一起毕业的是我！端着铁饭碗吃公粮的也是我！
可现在呢？你们是天上的云，我却是路边臭水沟的泥，凭什么？”
江肆月侧过头对李翠花道：“看见了吧？自私的人眼里只会有自己，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你看她这么理直气壮地找我们算账，还能有一丁点儿记得她是冒名顶替上的大学吗？跟她说话就是纯粹浪费口舌。”
“那是我跟杨静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们多管闲事。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对，我不就该跟你们浪费口舌。今天就让我这些兄弟们先教教你们怎么当女人！”
梁燕说着后退两步，人数比江肆月他们至少多两倍的混混像猫捉老鼠一样，把她们六个人围在中间，慢慢缩小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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