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见黑，一行人走远了些，也没有想好要吃什么。
“序哥，你们要吃什么？我请你们吃。”
林晓东有些不快，但还是按捺着自己的情绪。
想着先填饱几个朋友的肚子。
只是祁序怼了他一句。
“就你那点零用钱，还被你妹妹借走了些。”
“还是我请你们吃吧。”
梁应希想了想，“还是先回去学校附近吧，吃了就回家。”
趁着现在回去的公交车没有停。
众人也都没有异议，走了一段路，就坐上了公交车。
而林晓东上了车之后，就十分的沉默。
只是静静的坐在后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路边明明暗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掠过，落寞的神情越发明显。
他身后的虞溪和祁序二人对视一眼，而后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直到在一条商业街附近，众人才下了车。
“吃什么？”
祁序再度问了句。
然后大家的视线纷纷都落在了虞溪身上。
似乎要她来做决定。
虞溪默然。
而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关东煮的摊子。
“吃那个吧。”
众人一阵沉默，但也没有发出异议，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
虞溪很熟练。
拿起老板娘递给自己的小篮子就选起材料。
但是她选的不多，也就几串肉、几串素菜。
还选了一包面。
一旁的祁序有些惊讶。
“多拿几串吧。”
就这点东西，估计还不够林晓东塞牙缝。
虞溪摆摆手就拒绝了。
“够了，我吃得不多。”
祁序也懒得跟她废话。
看见她选的肉，又各自多拿了一串，然后递给了老板娘。
虞溪也没有反驳，而是走到一边的桌子旁坐下。
此时摊位上没有多少人，也不算吵闹。
几个男生也跟着走了过来，祁序还顺手在一旁的饮料桌上一人拿了一瓶。
闻着食物的香味，他们的肚子也跟着饿了。
虞溪默默的喝着饮料，看着林晓东耷拉着个脑袋，心里也不大好受。
本想着安慰几句，但奈何她没有多少跟人家谈心的经验。
又怕揭了人家的伤疤，于是只好捏着吸管不说话。
“我从小，是在爷爷家长大的，直到我六年级才被接回去家里。”
林晓东沉默了半会，才慢慢的说出自己的情况。
“林晓珊就比我小一岁多，在家里千宠百娇的，我跟她压根没法比。”
“我在这就跟寄人篱下一样。”
“林晓珊住的房间精装修，带空调，我就是一个破杂物房。”
“还是锁都没有，谁都能进来的那种。”
“要是有亲戚朋友过来借住，我不是要打地铺，就是要出去客厅睡。”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家。”
林晓东越说，神情就越难过，仔细一听，话里还蕴含了哭腔。
他只好将手捂住了眼睛，制止了自己的眼泪流下。
“我本来也不想住，但是初二的时候，我爷爷没了。”
“我是真的没有家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我有时候都会在想，长大怎么会这么漫长。”
“幸好，也就剩快一年，我就可以走出去了。”
他的家庭状况，祁序和梁应希是知道一些的。
因此听到他说话，也不禁同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兄弟之间的安慰，也不必多说。
虞溪没有想到素日大大咧咧的林晓东，家里也会有这种不愉快的事情。
只是还没有等她说话，老板娘就已经开始让他们去拿自己的的一份。
有的调料得自己加。
众人就这么安静的吃着，也没有谁再说话。
直到大家都放下了筷子，虞溪也才有了倾诉的勇气。
“我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带我和虞竺吃关东煮。”
这是虞溪头一回说起自己的家里情况，大家的视线不禁纷纷落在她身上。
“那时候家里穷，我爸为了哄我和虞竺，就三个人点几串分着吃。”
“他不想我们去羡慕别的孩子。”
虞溪说着，一想到自己的爸爸，眼里也不禁闪烁起了泪花。
但始终没有落下。
“那时候是真的穷，我爸交了我们的学费，家里就不剩什么钱了。”
“所以他忙工作的时候，都是我放学后去幼儿园接的虞竺。”
“那时候幼儿园就在我的学校前边，我接了虞竺，就一起回家，哪里都不敢去。”
“好在过了几年，爸爸跟人家合作去做生意，赚了钱，就在现在的小区买了房子。”
“再之后，家里买了车，也总算是富裕起来。”
“那段时间，我们三个人，总算是能点三份关东煮了。”
“我可以去学书法，学小提琴，虞竺可以学打篮球，学滑板。”
“我还会做了菜，跟虞竺一起去给爸爸送饭。”
她此时脸上都是怀念，神情也都舒缓了些。
梁应希有些多嘴的问了句，“但是你们现在......”
虞溪勉强笑了笑。
“我高二那年，爸爸得了癌症，要化疗。”
“家里钱花了大半，车也卖了，也不见起色，癌细胞还是扩散了。”
“爸爸怕我和虞竺没有钱用，也不肯治了，留下了一点钱。”
“不然的话，我和虞竺根本没有办法生存。”
“后来，就在上个学期，我爸爸去世了。”
大家都沉默了。
他们高二分班后其实就在一个班。
但是虞溪真的太孤僻了，很少会跟同学说话。
放学也不肯跟同学一起出去玩。
大家邀请了几次，都被拒绝后，也就不叫她了。
想来她是要赶去医院照顾自己的爸爸。
虞溪其实远比大家以为的还要坚强的多。
不然的话，一个高三的学生，一边做兼职一边学习。
还要照顾自己的弟弟。
谁能一直做到保持成绩名列前茅？
虞溪抬头望向林晓东。
“所以东子，你不要纠结自己家里的事情。”
“每个人的家里都会有不同的难关，或者是条件，或者是相处。”
“但是我们都高三了，只要下个学期一高考，就能飞出去了。”
“你不要灰心，都会撑过去的。”
就像她一样。
她咬牙坚持的时候，也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从天而降，要跟她做一笔交易。
虽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但是这也实实在在的帮助她度过这一段糟糕的日子。
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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