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会抓不到近在眼前的细小东西，会把歪的东西看成直的。所以我们才会发现，很多单眼失明的人，其实头常常是歪着的，因为他们在长时间的碰壁之后发现，只有这样，他们看到的世界才是正常的。但是，这个人本身就精神错乱着，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有问题，所以，他摆放的所有东西都是偏向一个方向的，甚至是缝在‘鬼娃娃’身上的粗糙针脚，也是如此。只有在某些时刻，他感到了受挫，比如把吊瓶准确地挂上病床上方的钢管，亦或者给他的‘病人’扎针，这种略微精细的活儿，所以，我看到了那些因为愤怒被折断丢弃在墙角的针头，还有在钢管上留下的深浅不一的带着暴躁气息的刮痕——一切都只因为他的视线是不准确的。”胡大发说话的时候，始终紧紧盯着桑樊林的脸，使得即便顽固如桑樊林，都不得不先把视线挪开。
看着全程沉默听着的桑樊林，胡大发追问着：“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这个人是谁了吧？”
桑樊林的下唇在抖动着，之前，他除了行动不便，基本上还算个轻健的老人，这种不自觉的抖动，并不是他之前所有的……
……
六水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虚脱了，或者，没有觉得，是事实上，他已经虚脱了。
脸上，因为“怪物”划过的之后所产生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消失了——他的脸，什么事情也没有，那种疼痛，只是极端害怕下的幻觉，因为此后的数次，那“怪物”还在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拿起笔，用粗糙嘶哑的嗓子哼着不成调的奇怪音律，在他的脸上圈圈画画。
在眩晕和无力中，六水觉得自己都已经麻木于他一开始令人作呕的口气。
在短暂的意识清醒的那几秒钟，他看清了那“怪物”画在墙上的涂鸦——那是被肢解又重新缝上的小人，和他们在地下室发现的“鬼娃娃”不同，这次，这个小人，是和他一样的短发……
……
“牛鑫。我记得这个名字。我曾听治疗他的医生抱怨着，说这孩子真的跟他的姓氏一样，牛脾气，又犟又暴躁。”桑樊林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颓然，气息短促，就好像失去了这么多年支撑着老迈身躯的精神支柱一样，“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抱怨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个姓牛的孩子，会成为全院出名的人物。因为一直不肯改正，他前前后后接受了十几次的电击治疗，但是，令我们费解的是，这样强度治疗不仅没有令他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暴躁……我记得我们开专门为这个牛鑫组织召开了一个研讨会，研究治疗方案，考虑要不要进行药物控制……只是在方案还没有拟好的时候，就发生了那样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那是一个意外……”
“我靠，那么郏老板说的都是真的喽，那个牛鑫真的被活生生挖了一个眼珠子出来哇！”苗苗瞪大了眼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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