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是我。”
他将她放开些许，声音沙哑干裂如沙磨，像是不吃不喝几天只为了赶到她身边，只为了来见她一面。
银发鲛人滚动下喉结，咽下无尽的思念与千言万语，他将深爱的雌性轻轻抱在怀中，轻抵着她的前额，再也难以放手。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就如无数次梦境中一般眷恋美好。
“对不起，夭夭，都是耽安的错……”
他看着她因为难受而紧紧绉在一起的小脸，整颗心也都泛起痛楚，让他无比的难受，心疼又心碎。
“夭夭，为什么留下了它们。”
耽安垂下眸子，嗓音也哑得厉害，他喃喃道，“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如果没有留下这些幼崽，她估计也就不会这么难受。
“我刚开始，确实是有一点想打掉。”
叶夭夭并没有避讳，她摇了摇头，如实道，嗓音因为疼痛感变得虚弱而轻柔，“但是，但是我后来又想起来，有个漂亮的鲛人，名字叫耽安，他说过他想要幼崽。”
“他说，他想跟夭夭生很多很多小鱼苗，我没有记错吧？”她虚弱地笑一笑，眼角却疼着泛着泪花，唇瓣被咬地早已经没有了血色，却更加让人心疼。
“夭夭还记得这些？”
耽安忍不住笑出声，眼泪却流了下来，眼角红红的像个被欺负惨的小兔子。
鲛人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犹如世界上最璀璨美丽的珍珠，在绝美脸庞上滚滚落下。
“我以为夭夭不会记得这些事情的，是耽安当时做错了，做了很多对不起夭夭的事，耽安现在已经不敢奢求了。”
“那是谁，当时说最喜欢最喜欢夭夭的？”
耽安抿唇苦笑，“耽安永远喜欢夭夭，不会变的，永远不会变的，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耽安永远都爱夭夭……”
“我也爱耽安。”
“嗯，耽安也爱——”
他话音戛然而止，后知后觉反应到她刚刚说了什么，绯红色的瞳眸蓦然瞪圆，继而，呼吸凝滞，心跳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他难以置信而震惊望着叶夭夭。
——我也爱耽安。
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她，也爱他。
“嗯~耽安知道了~”过了半天，他才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样，狠狠点了点头，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往下掉。
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情绪，他结结巴巴的一句话也是不完整，仿佛千千万万个日夜等待的答案终于等到了。
“夭夭，还是很难受吗？”
“嗯……”
他将她揽到怀中，鲛人优美颈线低垂，冰凉的银白发丝垂落到雌性滚烫的身上，他低下头，唇瓣再次倾覆下来。
在繁殖记忆传承里，耽安也才刚知道——鲛人幼崽发育，需要吸取母体大量生命力。
而鲛人幼崽数量往往远超其他种族，他的夭夭并不是鲛人雌性，所以，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消耗。
既然如此，那他就为她渡上他的生命力，她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
跟渊完全相反，耽安很喜欢幼崽。
甚至在还没有成年的时候，遇到叶夭夭的之前，他就开始自己在深海炼狱里趴在黑色礁石上，漫无目的的幻想——
未来会不会有一个雌性会和他在一起，两人很恩爱很恩爱，然后生下很多很多漂亮的小鲛人。
因为幼年经历，耽安特别渴望一个健全的家庭，虽然他性情阴郁，喜怒无常，但内心深处却极度缺爱，渴望有一个真心宠爱着他、不会嫌弃他黑鲛身份的伴侣。
他喜欢对伴侣撒娇，作亲密事情，希望时时刻刻等到爱的回应，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继续被爱的证据。
他刚开始，之所以会那么迫切的想要跟叶夭夭结侣，然后再生下来很多很多的幼崽，因为鲛人血统传承中的一脉作风。
他们种族的雌性太少了，基本上相当于一个母系氏族，鲛人繁衍力强，而且种族传统，雌性更爱谁，就会和他更多交配，生下更多幼崽。
拥有的幼崽数量多少，这代表着那个雄性拥有雌性更多的宠爱。
极度缺爱的耽安，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他自己在叶夭夭心中的分量。
“夭夭，你知道为什么几年前，我那么执着得到你吗？”
仿佛陷入了深藏的美好回忆，耽安的笑容也变得甜蜜而悠远，“耽安一直都记得，夭夭是第1个说过喜欢耽安的人。”
时间回到几年前，他刚开始被叶夭夭的气味引诱，虽然确实对这个美丽的陆地雌性产生了些许兴趣，但那并不是喜欢与爱。
被关在海底炼狱里那么多年，从出生到快成年都没有见过一个雌性，耽安实在太无聊，太无聊了……
他刚开始是无聊，想玩玩，等玩腻了再把她吃了，直到有一次，他听见这个雌性说，“你可真漂亮，我喜欢你。”
前半段在说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最后4个字——
“我喜欢你”。
或许她只是觉得他好看，觉得他姿态可爱，而她随意的一句夸奖，便足以让当时的耽安心头战栗，死寂的心中第1次产生那么巨大的情绪波澜。
从小到大，十几年了，他从来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我喜欢你”。
耽安一直悲观认为世界上没有人会喜欢他的，后来听到她亲口承认［喜欢他］，她可是第1个说喜欢他的雌性，他脸颊泛红害羞，受宠若惊，又不厌其烦地用了好长时间一遍遍确认。
终于确认之后。
耽安才决定也喜欢上她，鲛人表达爱意的直接方式，就是肢体接触，所以他当时才会不择手段地对她强取豪夺……
相拥在屋内的二人，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阵暗影闪过，树影斑驳，投入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不时有冷风穿堂而过。
渊驻足在门外，并没有进门，手中端着的汤药已经泛起了些许凉意，但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呵，看来。
夭夭对那个鲛人还是有情感的。
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紧，咔嚓一声，药碗完全碎裂，汤药洒在地上。
屋内的两人听到动静，分开，叶夭夭看向门外，低低地呼唤了一声，“渊……”
随着她话音落下，门这才被推开，俊逸修长的身影来到二人视野中，整个屋子的气压随之低了好几度。
耽安并没有离开，此情此景，或许他确实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但是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自私的声音不停的响着，让他留下来。
留在她的身边。
他的夭夭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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