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工厂日夜不休缘故，罗切斯特天空总是灰蒙蒙的。
即便是正午时分，依旧没有放晴迹象。
“下雨了。”
从敞篷马车走出，秦诺抬头仰望。
阴天，下雨。
不是个好兆头。
迈步前行，他开始寻找安德鲁议员住处。
与邓肯所住的橡树街类似，这条街道清净整洁。
与橡树街不同，这条街道住户大多更讲究——
品味。
沿街建筑的美观性大于实用性。
哥特式独有的高耸帽顶似要戳穿密布的阴云。
每个十字路口中间，无一例外矗立着一座精美石雕雕塑。
宽阔街道两旁偶尔还有那么一两家画廊或雕塑馆穿插其中，玻璃橱窗中摆放着风格各异的油画、雕塑。
秦诺瞄了眼价格，没有一件买得起。
当然，指的是标价。
实际售价或许只有一半不到。
兴许是左顾右盼的可疑模样，以及身上廉价衣物与周围的格格不入。
两名巡逻警察拦住了他。
“先生，请问...”
说到一半，话语被强制打断。
一块表面雕刻乌鸦图案的铭牌，让两名警察选择闭嘴。
这是守夜人的证明。
哪怕是临时的，也代表这位黑发男子的驱魔人身份。
“尊敬的守夜人阁下，请问您到这儿有什么事吗？”
巡逻警察的语气变得温和有礼。
“接到安德鲁议员报案，过来处理异常事件。”
秦诺言简意赅道出目的。
效率至上，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安德鲁议员...”
两名警察脸色莫名古怪起来，像是有所忌讳。
踌躇一会儿，才呐呐开口道：“是那件事吧，前两天您的一位同事也是为此事而来。
结果第二天，他的尸体就被人在垃圾桶发现。”
秦诺眉梢上挑，当即拽着二人来到一处屋檐下。
掏出纸笔（咖啡馆老板给的，没有归还），边询问边记录。
【委托人：拉里.安德鲁，职业：公国议会议员】
【委托目标：调查安德鲁议员家中仆人死亡原因并解决】
【调查地点：花瓣街164号】
【任务简报：作为罗切斯特为数不多的良心议员，拉里.安德鲁多次在公开场合呼吁提高工人阶级地位。
因此他在平民阶级声望不错，是下任市长的热门候选人之一。
但也有人质疑他的行为只是作秀。
毕竟，成为议员前拉里.安德鲁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五天前，警署接到报案。
安德鲁议员名下房产之一，花瓣街164号别墅的两名仆人无故失踪。
经过搜寻，警方很快找到失踪人员。
两具被‘啃食’到一半的尸体，被发现丢弃在在别墅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因为死亡情况过于离奇，警方立即通知守夜人组织。
当天下午，一名守夜人抵达事发地点开始调查。
隔日清晨，该守夜人尸体被清洁工发现。
死亡情况与仆人相同。
调查中止。
花瓣街164号暂时处于隔离状态】
【可支付报酬：1000先令，其中300先令为殉职守夜人家属提供】
【备注：安德鲁议员很有钱，或许可以适当提升报酬】
...
十几分钟后，花瓣街164号。
醒目的黄黑色警戒线将这栋别墅隔离开来。
“守夜人阁下，我们就不进去了。”
带路的巡逻警察，鞋底钉住地面不愿再移动分毫。
“嗯，我自己进去就行。
别让其他人进来，出了事我不负责。”
秦诺随意叮嘱句，跨步迈过警戒线。
推开铁栅栏门，进入院落。
别墅隐隐散发出的不详气息，便如朦胧雾气般弥散。
如同在发出警告，
离开，不要进来。
“异魔就在里面吗...”
秦诺暗自嘀咕，保持双手插兜的姿势走到门口。
由于是案发现场，且花瓣街日夜有警察巡逻，
别墅房门并未上锁。
轻轻一推，伴随着两名警察的紧张注视。
门开了。
幽寂阴暗的别墅门框，犹如张开的大嘴。
瞬间将外来者吞没。
当啷——
门扉闭合之际，顺便落下门闩。
听到门闩生的两名警察神情一紧。
“你说这位守夜人会不会像之前那位一样...”
其中一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谁知道呢，我们老实在外面候着就是了。”
另外一人忌惮看向别墅，脚步不由后退几分。
无论里面传出什么动静，他们都不会进去。
异常事件就该交给专业人士去解决。
哪怕里面发生命案。
另一边，
秦诺瞥了眼自动落下的门闩，并未太过在意。
默默取出驱魔枪，装填、上弹。
邓肯将这把枪吹嘘地神乎其神，他想见识是否如此。
刚装填完毕，安静得有点诡异的别墅里，突然响起水珠滴落的声音。
握着驱魔枪的手停顿在半空。
秦诺抬起头，盯着上方的白色天花板，目光跟随水滴声音移动。
管道漏水？
这么好的房子不应该吧。
秦诺凝神等待，压在扳机上的手指做好准备。
滴答——滴答——滴答——
幽闭环境中，一切声音都被放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哗啦——
在某一时刻，突兀出现的水流冲刷声从某个方向传出。
秦诺等待一阵，发现水声始终未曾平息。
他迈开步伐，走向声音源头。
厨房。
清水从水龙头里挤出来，哗啦落入盥洗池中，又被冲入下水道。
水管上的水表，以每5秒1圈的速度转动。
1圈代表1先令。
真.花钱如流水。
“节约用水，不要让最后一滴水变成眼泪。”
秦诺抬手拧动水龙头，但毫无用处。
握拳锤打两下才起到效果。
水流在减弱，直到停止，最后只剩些积水滴滴答答落下。
解决完这一切，秦诺抬起眼眸，瞳孔微微收缩。
盥洗池上方镜子中，倒映出一张陌生面孔。
很模糊，看不清具体长相。
秦诺一动不动，目光平静注视镜中人影。
“你是谁？”
平淡声线自厨房中响起，黑峻峻的枪口顺带指向后方。
大家都是文明人。
少在那装神弄鬼，赶紧出来，我保证不开枪。
秦诺眼神清晰流露出这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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