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说是没有挣钱，是不可能的，虽然这钱被换算成了猪肉，也算是挣钱了。倒是顾静的绿豆糕能挣钱，是李健安没有想过的，除开又给买了两斤绿豆种，还剩下了一块五，这简直比当初自己卖菌子挣钱多了。
晚饭李健安用小小抓来的小鱼熬了鱼汤，用猪肉炒了一盘子肉菜，看着两个荤菜，李健安心里感慨万千，这也算是自己挣来的给小小吃的第一顿肉。
而牙齿长了十颗，可以自己吃肉的小小现在已经吃得满嘴都是油，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米粒有些都黏在了自己嘴巴上也不自知。
顾静和李健安看着，都笑了起来，两只手同时伸出想要帮小小清理。却在小小的脸庞前两只手突然顿住，顾静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手。
留下小小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大眼睛转悠着看着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吃过饭，小小就开始犯困，这几天一直担心着她爸，看见人安全地回来了，这一根紧绷的绳就断了。
小脑袋像自己养的无毛鸡一般，一会点点头，一会儿点点头。
李健安放下自己的碗筷，抱起孩子，轻声细语道：“小啊，爸爸带你去睡觉啊。”
小小用胖乎乎的小手揉搓着眼睛，奶声奶气道：“嗯嗯。”
留下顾静一个人桌子上慢悠悠地吃着饭，时不时看看这个今天还对自己凶的李健安，耐心细致地帮小小擦脸和洗脚。
顾静在心里嘀咕，原来李同志也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很凶嘛。
等李健安把小小哄睡了，顾静也吃得差不多了，看见男人在桌子对面坐下，没忍住问：“李同志，你在黑市干什么呢？”
李健安不耐烦啧了一声，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粥，“还能干啥？抓人啊。”
“啥？”
看见顾静目瞪口呆的模样，李健安挑了挑眉头，准备逗逗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知青，道：“你不知道？抓住一个投机打靶的人，就可以奖励一块钱。”
顾静看看桌上的猪肉，又看看李健安，不安道：“那你今天这个猪肉是？”
“告发你得到的啊。”
“啊？”
看顾静都慌张地快要哭了，李健安连忙道：“行了，我要是真的告发了你，你还能跟我一块儿回来吗？”
真是惹不起小气的女人，李健安只能小声嘀咕：“这么胆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去黑市。”
却被顾静听得清楚，知道自己是被骗了。白皙的脸颊上有着红晕，双手不安抓住自己的辫子，“我没钱了，只有想办法挣点钱，才能给我爸妈寄信。”
说完又有些忧伤，“我还没有找到我爸妈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健安听得一头雾水，“你爸妈不是在首都吗？”
“那是我爷爷奶奶和大爷，我妈妈因为是大学里的老师被批斗了，我爸放心不下，跟着一块儿去了大西北。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也没有找到他们人在哪儿。”
李健安听完也一阵沉默，他不清楚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只知道几年前，他们还可以吃上肉，逢年过节还会有新衣服穿，哪像现在一样家里什么都缺，而自己就算是挣了满工分，也得不到什么票。
而顾知青的父母都是知识人士，会知识的人就应该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自己的作用，为什么国家会弃之不顾呢？
李健安不明白，明明自己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但是又不得不为了生计去赌一把。
沉默了一会儿，顾静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钱，“对了，绿豆糕的钱，咱们对半分吧。”
顾静将钱好好地叠好，“一共是一块五，我们本该一人七毛五，但是绿豆和糖还有灶台都是你出的，那就你得八毛，我得七毛。”
还在想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人的李健安，就见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悲伤里的顾知青，露出了笑容开始分钱。
李健安不由挑了挑眉头，原来不论读没有读过书，都喜欢钱啊。
自己家里也算是有两个爱钱的人，一个小小，天天盯着自己赚钱买鸡，一个顾知青，几毛钱就能去除忧伤。
李健安就看着顾静高高兴兴分完了钱，就伸手把自己跟前的几张钱递了回去，“钱你拿着，我只要自己的绿豆种，你已经赔给我了，这些钱都是你自己赚的，自己那好。”
“可是原料都是你出的，我就出了一点力。”
李健安：“那也是你有本事，你若是不做这个糕点，这些绿豆种就在那儿也变不出这么多钱来。”
顾静最后还是把所有的钱收了回去，在心里想自己还真是遇见了好人了。
而被顾静认为是好人的李健安在洗了碗，确认两人都睡着了后，就用葫芦勺装满了水去院子里玩泥巴去了。经过昨晚上被老唐突然叫去割肉，李健安对比了自己割的肉和老唐划开的肉，发现自己的肉不仅不平整，还划得很难看。
家里肯定没有猪肉给自己练手，李健安就想用泥巴试试。
将泥巴加上水，揉成一整块方方正正的形状，李健安就开始磨刀了。
杀猪的刀，就是要快。
所以睡着的顾静在梦中就听见一阵一阵刺耳的咯吱声。当顾静从睡梦中惊醒，心慌得不行，小声在屋子里叫了几声李健安的名字。却没有听见有人应，只是窗外的刺耳声停了下来。
顾静不放心，就拿起床边自己拿来撑衣服的杆子，双手握得紧紧地一步一步出了房门。
打开门，就透过月光看见一个黑影蹲在厨房外，手上还拿着什么武器，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顾静一怔，鼓气勇气冲了过去，准备舞动手上的棍子。
嘴上的尖叫声还没有出来，就被一双布满了泥巴味道的手捂住，“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你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听着熟悉的声音，顾静身子一软就靠在李健安的怀里，半响才带着哭腔道：“李同志，你才是在干什么啊！你要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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