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旭一席话将众人的目光又移向赵晨,本以为他会露出惊慌的神色,可是出乎柳旭的预料,赵晨相当镇定地辩解道:“父亲,我十日之后要押送一批货物去陕甘交界,这几日正在准备行装,操练侍卫,操练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的空地,因此才会一听到动静就带人赶过来。”随后眼露寒光看向柳旭,问道:“柳公子既然说是有人带你过来的,那不知领你来的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在哪一处当差?”
柳旭眉毛一挑,反问道:“长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
赵晨随之吼道:“我怎么会知道?”
柳旭也不甘示弱地吼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你找来的人,你在陷害我,你还装不知情,你骗鬼啊?”
“你血口喷人!”
“你少来这套,为了个小倌你借刀杀人,你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你愿意当婊子被人骑,别脏了我们飞鹰堡的地方。”
“姓赵的,你要是嘴里再不干不净,小爷我现在就让你变太监!”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作势又要拔刀相向,这时一直沉没不言的赵帮主出口喝道:“都给我闭嘴!”
赵晨不敢顶撞父亲,乖乖闭上嘴巴,可是眼睛一直瞪着柳旭恨不得要吃人,柳旭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嘴唇张张合合,虽然没出声,但瞎子也看得出来她嘴里现在必然是没有什么好话。
赵帮主脸色阴沉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正思量着这件匪夷所思的事,耳边却响起了杨珞不紧不慢的声音:“赵帮主,这就是贵帮的待客之道吗?”
赵帮主闻言沉吟一瞬,温声道:“石堂主,小儿愚钝,若是言语中冒犯了石堂主还请见谅。”
杨珞瞄了眼在一旁跪着却丝毫不甘示弱的赵晨,冷哼一声,说道:“恐怕大公子是把大家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赵帮主一时语塞,场面变得有些尴尬,唐公子见状急忙开口打圆场,道:“石堂主多虑了,你我两家本是一体,血浓于水,堪比兄弟,若是对石堂主不放心,我们帮主大可不让石堂主进山就是了,何必还让石堂主舟车劳顿跑这一趟,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您说是不是?”
唐公子说完呵呵笑着,看见杨珞面色稍有缓和,又接着说道:“今晚这事实在是蹊跷得很,鉴于昨日帮主刚刚遭遇刺杀,今夜大公子和柳公子就起了冲突,在下猜测会不会是还有漏网之鱼没有清剿干净,在此兴风作浪,挑拨我们两帮的关系,让我们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是这样的话,帮主,属下建议还要再加派人手巡逻,尽快把这些宵小斩尽杀绝才是。”
赵帮主听完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心腹加派人手四下巡逻,然后看了眼跪在身边的赵晨,转头对杨珞说道:“石堂主,今晚之事实属误会,惊扰了堂主还请见谅,如今是多事之秋,你我二人还需携手互助,望堂主以大局为重,切莫中了那些宵小的离间之计。”
杨珞微微颌首,回应道:“赵帮主所言极是,只是你我二人再怎么谋划,身边的人不但不跟随还要从中作梗,那只怕万事也难成啊。”
赵帮主点头应道:“老夫明白。老夫会给石堂主一个交代。”
杨珞见状不再多言,朝赵堂主拱了拱手,叫上柳旭先行离开。
待回到杨珞的住处,柳旭屁股刚贴上椅子,就听见杨珞气急败坏地冲她叫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圣鹰堂?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
柳旭本就惹了一肚子气没地撒,见状不甘示弱地回应道:“你少跟我大呼小叫的,老子被人陷害差点被剁成肉馅,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嚷嚷。”
“那你还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我们待在什么地方?这里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这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稍有差池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要是再肆意妄为,你就给我回家去,免得我没办法向师伯交代。”
“你少提我师父,要不是师父交代,我特么吃多了撑的跟你淌这趟浑水?”
杨珞闻言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柳旭说道:“好好好,我现在就给师伯写封信,言明你已尽到职责,是我逼你离开的,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你带着信还有你的人,明天一早就给我离开飞鹰堡。”
柳旭双手抱于胸前,挑眉看向杨珞:“赶我走是吗?没那么容易!要走也要把你一起带走!”
杨珞随即冷笑道:“就凭你?痴人说梦吧?你除了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还会什么?”
柳旭看着杨珞脸上不屑的神情,瞬间气血冲头,随手举起身边的椅子朝着杨珞就砸了过去,随后一个箭步冲向杨珞,挥手便给了他一记重拳。
杨珞侧身躲开飞来的椅子,眨眼间柳旭已经蹿到眼前,抬手一挡架住柳旭的拳头,刚想出言喝止,不料柳旭第二记重拳又冲他袭来,速度之快超出他的想象,匆忙挥出一掌将其弹开,转眼又见她抬腿一记扫踢带着疾风直奔他要害而来。柳旭招招狠绝,气势凌厉,这番咄咄逼人的态势令杨珞大为光火,气怒之下,一时竟失去了理智,再不似以往那般克制忍让,竟使出了全力与柳旭厮打起来。
两人不过对战了五六招,房间内就变得一片狼藉,桌椅尽毁,瓷器碎了一地,守在门口的侍卫听见房内的动静急忙跑进来查看,待推开门的一霎那就见一阵快如闪电的拳脚招式在眼前一扫而过,不由得看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杨珞一声大喝:“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众人只得脖子一缩,赶紧将门带上又退了出去。
两人稍作停息,中间隔了不到一丈的距离,柳旭喘着粗气,像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看着对面状态依旧、气息平稳的家伙,心中怒火翻滚,这些年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就是想要超过你,每当我挺不住的时候,一想到你们轻视我的眼神,就成了我咬牙坚持的动力,没想到现在你依然是瞧不起我,那我就把这些年的所学所得全都送给你,我要让你们这些轻视我的人全都后悔!
想到这,柳旭屏气运功,随即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刺向杨珞,她身轻如羽,灵敏似电,招式变化多端,令人防不胜防,常常在出其不意之下给对手以重击;反观杨珞却是沉稳如松,坚硬如石,不管柳旭的招式像狂风席卷还是如暴雨倾盆,他都能从容应对,一一化解。
两人全都在气头上,谁都不肯相让,半晌过后依然分不出胜负,但是细细观察,柳旭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速度相比刚才也有所下降,而杨珞似乎并未显出疲态,一如既往地沉稳机敏,气势也丝毫未有所减弱,拳脚攻势反倒愈发凌厉。几息过后,柳旭无意当中露出破绽,杨珞瞧准时机,一记惊雷掌直接拍到了她的胸口,柳旭猝不及防,直接被震飞出去,趴在地上缓了一瞬,刚要直起身子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鲜红的血液闪着妖冶的光,映入杨珞的眼底像是一记重锤猛地将他震醒,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时竟是无法言语。
柳旭趴在地上运功调息,气息平稳后才慢慢站起身,吐出一口血水,抬头看向杨珞,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双唇紧抿,目光透着不甘心,可是几息后一个字都没讲,迈着蹒跚的步子打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杨珞看着柳旭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有心想要拦住她,可是双腿像是生了根一样沉重得挪不开一步,待到看不清柳旭的身影后,他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即便这样也无法疏解他弥漫在心底的懊悔之情。
时间一晃过了三天,杨珞站在院子里望着柳旭的房门表情复杂,这丫头已经三天没出门了,头两日竟连饮食都绝了,下人们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去,随后又端着上一顿原封未动的冷饭出来,还有从房间里打扫出来的带着血迹的衣衫帕子,每一样东西都让杨珞倍感揪心。
夜已深,杨珞来回踱着步子,心中惦念着她的伤情,脑海里总是忘不掉那晚她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隐隐藏着水光,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却又倔强地不肯服输,杨珞忍不住又骂了自己一声混账。
杨珞头痛地想着要怎样缓解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眼睛不由自主地又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却不经意地发现窗户上映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影,缓慢地爬上桌子,手里拎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不住地往梁上抛,一瞬间,杨珞感觉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发了疯似的冲进房间,对着桌上的人大喊一声:“住手,别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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