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逃不开的宿命
天玄军势如破竹，一路攻上帝玄城。
君宴就坐在天行宫，线人传来一封又一封的线报，但他都没看，根据宫人一遍又一遍地催他离宫，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一战他本就是破釜沉舟了，不然最后也不会拿那一把匕首做赌注。
整个天行宫都被围了起来，只是这一刻大家似乎很有默契，玄琛和玄亚带着他们的人围在天行宫外没有进去，萧夜琛也提着剑靠在门外，目送着司徒璃芷进去，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心慌。
“你到底是回来了。”君宴靠在椅背里，没有抬头，似乎凭脚步声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司徒璃芷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
“你是恨我的吧。”君宴抬头，脸上是一如当年初见的笑颜。
她望着熟悉的笑颜有些恍惚：“你说的圣物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知道了他威胁玄琛的事情，也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了，如果因为她让她的哥哥们遭遇不测，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还要瞒着吗？”君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到底他对于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
“我们得到消息，天玄有一件圣物，只要用了它，无论什么病都能治好，甚至还有起死回生的功能。”君宴脸上的笑意有些淡。
司徒璃芷也注意到了他的状况，他看上去似乎很累。
“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我们才会生了嫌隙。”
“噗！”话还没有说一半，君宴就吐出一口鲜血。
司徒璃芷手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看着他。
君宴似乎不太在意，摸了一把嘴角的血。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父皇还和玄帝开过玩笑呢，说日后要让你做我的皇后。”君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你知道吗？”他抬头看着他不敢触碰的姑娘，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感情。“其实，很早见你的时候我就倾心于你了。”
因为门没有关，所以守在门边的萧夜琛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谈话，他眼眸动了动，没再继续听下去，转身站得离这里远了些。
“谁告诉你我们天玄有这样的圣物的？”司徒璃芷大概猜到了他口中的圣物是什么了。
“去纪幽的时候偶然听说的。”君宴说着又轻咳两声。
司徒璃芷皱了皱眉，为什么又是纪幽。
“你恨我吗？”君宴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根已经蔓延至指尖的黑线，就知道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肯定恨我。”不等她说话便又自顾自地开口。“原本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君宴撸了撸自己的衣袖：“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这是什么？”司徒璃芷看着他手上那条奇怪的黑线还是没忍住。
“一种被种在我身体里的毒，只要这根黑线蔓延至指尖，我的生命也到头了。”君宴眼底有些暗淡。
“所以，你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到天玄的圣物，对吗？”司徒璃芷不知道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君宴没回答是或不是，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你知道吗？父皇其实膝下很多皇子和公主的。”
似乎是有些累，他顿了顿才继续开口：“从小我便学着如何算计，如何在这宫里活下去。”
“是你的出现，让我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干净的人。”
“会对我释放最纯粹的善意，会不在乎我的身份和我做朋友，会在我难过时察觉到我的情绪。”
“噗！”又是一口鲜血，他感觉眼皮有些沉，但又好像不太甘心，他强撑着自己，看着司徒璃芷，她说他笑起来好看，所以他想就这最后一刻，让她记住自己的样子，或许她不会想记得他，毕竟当初他把她逼到了那样的境地，还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司徒璃芷朝他走近了几步，在他额前抬了抬手，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你被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圣物。”
君宴也注意到了那道光芒。
“是一种治愈术，可治百病，只是要付出等量的代价，正如你方才看到的黑芒，那是没有救治方法的预判。”司徒璃芷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听到这君宴笑了两声，想他舍弃了那么多东西，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所以，终究是逃不开的宿命。
“多希望能像你一样有轮回，那样我希望我不是君宴，只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喜欢你的人。”君宴抬了抬手想要去触碰她，只是想到什么便收回了手，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撑不住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睛：“魅儿，恨我吧，至少你还可以记得有那么一个人，来过你的生命里。”
这一日，帝玄易主，天玄版图扩大，有不少人前来祝贺，也有不少地方蠢蠢欲动，一直五国鼎立的局面终究是被打破了。
这一日经历了太多事情，司徒璃芷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按道理君宴死了，也算是还了欠她的债，她该是恨他的，该是开心的，可是她好像并没有那么愉悦的心情。
玄魅和君宴年少时便相遇了，一起闯祸一起长大，也算是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只是没有想到走到了如今的局面。
收了帝玄以后，司徒璃芷和玄婉俩人合力，先把在帝玄横行的恶病给控制住了，又废了好些时日才终于把解药研制出来。
帝玄易主算是一件大事了，所以要完全整顿完好还需费些时间精力，不过这些轮不到司徒璃芷来操心。
司徒璃芷回到天玄时其实还是恍惚的，那日他说的话还压在她心里，让她有些不太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消散它。
萧夜琛替她拿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夜深了，小心着凉。”
司徒璃芷抬起埋在膝盖间的小脑袋，双手依旧抱着膝盖，扭头看向萧夜琛。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司徒璃芷发现好像她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多问，只是一直默默陪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帝冥和我成亲？”萧夜琛很自然地接话。
此话一出倒是把司徒璃芷的情绪冲淡了不少。
“日日都想着这个了。”她收回目光。
萧夜琛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子替她挡住风口：“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软了软。
“殿下，你相信有轮回吗？”司徒璃芷原本害怕这件事情被他知道，但现在似乎好像没那么担心了。
萧夜琛好像记得这不是她第一次问了，但看她今晚的状态，似乎有什么要跟他说。
“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萧夜琛并不在乎其他事情，他要的只是眼前这个人。
司徒璃芷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着想，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其实我不是司徒璃芷，是死去又活过来了的天玄七公主，玄魅。”
到底萧夜琛还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他愣了片刻而后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司徒璃芷没去看他的反应，只是继续说着：“当初玄魅，也就是我，被君宴抓去天行宫，以此威胁我父皇，那一段日子我被君宴囚禁，见不到任何人，每日手脚都被捆着，只有到晚上才会被松开，我不想父皇被威胁，不想父皇守了一辈子的江山落入别人手里，所以我自刎了。”
她呼出一口气：“再次醒来，我就在这具身体里了，那个时候的司徒璃芷被陈瑜推下水里，发现得太晚所以没救回来，所以那时候我变成了她。”
萧夜琛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心感觉被针扎了一样，有些细细密密的疼，所以一切都想得通了，为什么体弱多病的司徒四小姐忽然性情大变，为什么她在天玄宫可以来去自由，为什么她和君宴有那样的故事。
她伸手抱住萧夜琛的腰闷闷开口道：“其实我应该恨他的。”
可是她知道君宴成长有多艰难，可是她和君宴也曾互相真心相待，可他最后竟是以那样的结局离开的。
萧夜琛耐心地听她讲完所有的事情，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未来有我。”
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司徒璃芷没多久就睡着了，萧夜琛抱着她，将她带回她自己的寝殿。
他蹲在床边，替她理了理碎发，其实他是有些吃醋的，她和君宴有那样一段一起长大的过往，也有些心疼，那样一个被呵护着长大的小公主有那样一段经历，只是到最后，这些都化作一声叹息。
“好梦，我的小姑娘。”萧夜琛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出去了。
天玄此战取得大捷，举国上下都在庆贺。
玄殿，玄帝设下宴席，其实也可算作是家宴。
“今日就算是为阿芷践行了。”玄帝望向司徒璃芷眼底氤氲着满满的不舍。
宴席上宫人太多，玄帝与她相处用的也是她如今的身份。但是又不想太委屈了她，对于宫中盛传的收她为义女一事也未否认，只是应她的要求，不想此事被帝冥发现什么异常，所以也没有昭告天下，举行大典。
司徒璃芷紧了紧旁边那人拉着自己的人，俩人对视一眼，似乎一种默契就出来了。
萧夜琛随着司徒璃芷走到大殿中间。
“你们这是做什么？”帝后见两个孩子都在他们面前跪下。
他们俩人直直的跪在地上给高座上的玄帝和帝后磕了一个头。
司徒璃芷挺直脊背双手交叠拱礼：“父皇母后，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阿芷还有未了之事，所以不能随侍左右，还请父皇母后一定要保重。”
帝后红了眼眶，不知该如何开口，玄帝心疼地抚了抚帝后的背，他大抵也懂了这两个孩子的意思，但是人世间太多身不由己，一切的一切都化作无言。
历经几月，司徒璃芷和萧夜琛也终于踏上回帝冥的路了。
天玄巫殿，巫老看着自己房间里的那个星盘陷入了沉思。
“巫老，这是何意？”玄帝不知为何巫老会急匆匆找自己前来，说是与小七的事情有关。
到了此刻巫老大概也知晓了七公主还魂一事的事情。
“陛下，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小姑娘想必是七公主转世吧？”巫老一直都觉得奇怪，即使在七公主下葬后，这星盘上的光芒还是没有消散半分，甚至到了如今还隐隐有些发亮之态。
玄帝也只是怔愣了片刻，他能猜到也是正常：“巫老所言不错。”
巫老捋了捋自己发白的胡须：“公主能得转世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
“只是什么？”玄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他这小女儿经历过太多磨难了，他只希望她接下来这一世能够顺遂些。
“只是她命中还有一个变数。”巫老看着星盘上那两道光芒，忽明忽暗。
“这几日我瞧着那公子倒是气度不凡，只怕他便是那七公主的命中未知数。”巫老也只是言尽于此。
“什么未知数？可有性命之忧？”玄帝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关系在。
巫老摇了摇头：“一切皆是天命，强求不得，强求不得。”
“那可有破解之法？”玄帝心觉即使身处高位，却还是有那么多的有心无力。
“若是未曾相遇，只怕还可强求，如今看来，想要破解，很难。”巫老也是无能为力。
“即便强行分开他们，也不行吗？”但是玄帝心里也有考量，强行分开他们，依照俩人如今的状态，只怕也是不太可能。
“罢了，我们小七这一生，只要她活得开心自在便好了，其他的顺其自然吧。”玄帝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服自己。
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默，巫老和玄帝看着那个星盘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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