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详彻底明白了。
刚好这场宴席也到了尾声。
齐风便起身拱了拱手，顺了人情。
“胡家事务巨繁。这席我等也吃好了。就不劳烦胡员过多操烦了，胡家事情更为重要。”
齐巧佳也站起来很懂事的对着胡三详行了个万福礼。
对方晓得这是给自己缓和台阶，赶忙也拱手一脸歉意道：“今儿算是胡家招待不周，还望海涵，过些时日，等这事儿彻底解决，定重新宴请。”
“那便后会有期。”
齐风拱手离开。
胡三详急匆匆走了几步转身又道：“恩人替我胡家解了事。那承诺的百两银子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收下。”
这百两银子，莫说是齐风，就算是赵力来了估计也都会心动。
但眼前人这么多，一但自己收下这一百两银子，后续有人要是用这个使坏，怕会是个不小的麻烦，故而想都没想就谢绝了对方。
至于王振的钱，那是王振跟自己妹妹的赌约，齐风没掺和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有些时候啊，齐风真的不想把人心想得如此这般坏。但是，现代人皆如此，更莫说礼崩乐坏后的古代人了。
出了胡宅。
刘阿叔营生的物件儿已经放在了马车上，一边还有个驱车的仆人。
“今儿若不是齐小子，我还从来没喝到过这般美酒。借齐小子的光，以后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
刘阿叔瘸着腿走着，马妇人在一边搀扶。
她是真害怕对方一个不小心，踉跄一下给摔地上了。
齐风笑着回复：“若是您老喜欢，过段时日我去那酒楼打点好酒来，保不输今儿喝的那些。”
刘阿叔摇摇头，“算咯算咯，尝尝味就行了。嘴要是养刁了，家里怕是要鸡飞狗跳了。”
“说啥呢。”
马妇人直接在刘阿叔腰上扭了一圈，疼得对方嘴里呦呦呦的叫着。
惹得在一旁的齐巧佳一脸娇笑。
……
时间过去半月。
十一月的中旬。长城外有些地方已经在开始下雪了，气温骤降，很多人都穿上了厚衣裳。
齐风内衬也换成了棉服。外面罩着一层红袄，薄官靴也换成了厚靴，整个人儿看起来像是胖了一圈。
这半月时间，齐风多数是在堡里练武场度过的。丁大有和宋铁的武艺又精湛了不少，只是天气越来越冷，箭倒是不好射准了。
一阵冷风钻入丁大有袄子，冻得他浑身抖了几下。一边的宋铁裹了裹衣服，鼻儿红红的。七八月该发的棉服，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冬衣还未发放，许多人还穿着几年缝缝补补的旧衣服。
齐风加快了脚步，进了右卫城中的官署，需得去问问情况。
“见过千总。”
到了赵力办公点，齐风对着眼前已经换上崭新棉衣的千户拱了拱手。
“齐风。何事？”赵力搓了搓手。屋子一边已经燃放起了碳盆，一个士兵正在往里面加木炭。
作为赵力的亲信，齐风也不扭扭捏捏，直言不讳问道。
“千总，冬日越来越近。气温降得厉害，关外都下起了雪，好些弟兄都惹上了风寒。身上穿着的还是几年前的棉军服。属下是想问问，朝廷说好的冬衣，何时能发放？”
赵力把手放到火盆上，说道，“现在天气愈发冷了。我这儿还有四斤棉花，八尺布，你且带走。至于大伙儿的，一月前就已经上书问过了，那边的答复是，明年皇上要亲征，要不少的银子，冬衣的事得暂缓……”
赵力以为这样就能把齐风打发走，但是后者又道：“千总，好些弟兄身上穿的衣裳，棉花都掉光了，总不能单着身子跟鞑贼打仗吧。这样冬天怕是要死好些人。”
赵力无奈叹了口气，看着对方道，“齐风，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应该明白。”
齐风握紧双拳。
他很想说自己不明白，但不能。
“属下知晓了。”
齐风咬咬牙，抱拳转身离开。
“等等。”赵力喊着了他，然后指了指一边的棉花，布匹，“把东西拿走。”
一点都不客气，齐风谢过后就把东西一股脑抱走了，看着齐风远去的背影，赵力有些无力喃喃。
“大明几百万的军队。这个数字，何其庞大啊……一件冬衣，下面又有多少蛀虫呢。”
呵了一下，又是一声叹息。
齐风抱着东西回了堡。
丁大有正坐在门沿旁边搓着手，见着齐风抱了一堆东西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棉花，布匹，大家自己分一分吧。”
齐风将东西放在一边，转身进了屋子。
“百总这是怎么了？”
宋铁好奇问丁大有。丁大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千总那回来就这样了。”
宋铁看着一旁的棉花问丁大有，“那咱还分吗？”
“分啊。”丁大有上手拿了四尺布，“棉花我就不要了。家里买了些，过些日子娘子就给我送新衣来，这布倒是来得及时。”
宋铁拿了两斤棉花，想了想，把剩下的布匹拿走了。
“百总，还剩了两斤棉花。”
齐风没说话。
过了会儿，宋铁在屋外轻声说道，“百总，刚马二狗来了，我见他穿得单薄，剩下的两斤棉花让他拿走了。”
齐风还是没说话。
一个德胜口堡满编就有百余人。
这点棉花顶个屁用，得不到了依旧是大多数。齐风站起身来，推开门出去了。
门外的丁大有和宋铁有些茫然，百总这要去哪儿。
齐风来到右卫城。直接到了卖棉花的店铺，问道：“棉价多钱？”
守店的小二见面前的人穿着军装，便道：“上白棉一斤八百钱，中白棉一斤七百钱，次等棉花绒最便宜只需七十钱。”
上白棉就是精品棉花，御寒十分有效，且不含杂质。
中白棉是一轮棉中的次棉，杂质不多，御寒也还可以，军队中多发的就是这种棉，下等棉花就是那种要烂不烂，杂质一堆，御寒效果了胜于无的破烂玩意，一般除了不是特别特别穷的人，基本上都不会购买。大多数人还是会咬牙上中等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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