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戴笠这才安心休息。
上海张远仁冒雨前往地下党站。
“接到了”
“是明日？”沈祥文盯着他。
“是，目前就c-46型222号专机可供使用，但是……”张远仁忧虑地叹口气道，“除了我以外，还有赵新”
“赵新？”沈祥文清楚，这赵新可是经验丰富的飞机驾驶员，有他在，张远仁未必能被选上，一时没了对策。
“戴笠向来行踪诡秘，而且这次他是独身，连贾金南都没跟着，难得机会，不下手，再难遇到了”
“你有什么想法？”沈祥文被他说动。
“一切纠结点都在赵新，要不把他……”
“不可”沈祥文愤怒地遏制了他这愚蠢的想法，“倘若明日之前赵新出事，你觉得这任务还能继续进行？”
“不但不能，甚至连你自己都要掉进这坑里”沈祥文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复仇心切，但是此次任务关系重大，得好好布局”
谈到复仇张远仁气愤地收紧了拳头，自他留学回来，才知道自己整个家族全部惨遭军统毒手，靠着隐姓埋名才躲过一劫。
“我知道，沈站长你要相信我，我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不知所谓的毛孩了，我有办法让赵新平安无事，但就是登不了那架飞机”
“你想怎么做？”
“赵新他炒外汇赔了很多钱，最近上海有美金投机，我明日借机透露给他，应该会把他留下，毕竟这一去南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上海，他不会想错过这样机会”
沈祥文沉思了会儿，重重呼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好，就按你说的”
张远仁激动地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首先要保证自己安全，我们都需要你”这样的技术人才是国家和党十分珍惜，“这次任务完成，就去延安吧，不要再推辞了”
“嗯，明日仇报了，我就回延安，去一线支援”
“平安回来”
“会的”
3月17日一早上海飞行部
“远仁，你也炒外汇啊”
其他同事这惊讶的声响，惊动了坐着喝咖啡的赵新。
“随便看看，前几日听说，最近美金炒的火热”
“美金？”
“嗯，很多人赚钱，趁着还有几天时间，随意瞧瞧，看看能不能抓抓这赚钱的尾巴”
尾巴？赵新手中的咖啡杯抖了一下，看来时间不多了。
走到科长室，以自己最近患病的理由，搪塞了前往青海的任务。
事情很顺利，张远仁驾驶c-46，222号专机前往青海。
当天天气不好，飞到青海有所延误。
中午饭后，戴笠成功登机。
青海到徐州倒是顺顺利利，前往南京的航线，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一团。
张远仁告知戴笠目前天气情况，可能要绕道上海，再前往南京。
戴笠应允。
张远仁几次都想拿出手枪，但这天气情况实在糟糕，让他分身不得，只能小心翼翼驾驶飞机，再寻机会。
到了上海上空，去往南京的航线更是电闪雷鸣，比徐州更甚。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继续返回徐州，碰碰运气。
飞机到达徐州已是下午一点，戴笠着急地看着时间，命张远仁直接从徐州去往南京，无畏这天气。
张远仁心下了然，只有继续飞行才能寻得机会刺杀戴笠。
所以不顾这天气情况，答应戴笠直接飞往南京。
震震荡荡下，已经飞到了南京江宁板桥镇，张远仁看着前方，心里一阵着急，脱开了一只手伸向座椅底方，摸到了那把事先藏好的手枪……
刚把手枪举起往后……
戴笠警觉的从口袋也拿出自己的枪，“谁派你来的？”
张远仁没想到戴笠早就做好了准备，却也不慌，“你该去地府问”
“你不怕死么？”
“一起咯，能杀了你这样的大魔头，这也是无上荣光”
“延安的？”
“亏心事做多了，竟如此不自信？不过，何止延安要杀你，多少冤魂想让你下去陪命，难道你不知道？”张远仁咬牙切齿道。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张远仁瞥了一眼前方，不好，前面山脉，他没时间这样单手与戴笠扯下去，“想要你的命”
“砰砰砰……”一股强气流，让飞机颠簸着，舱内二人也是东倒西歪，几枪都打到铁板上，子弹嵌在里头。
“好好开，不然我们……都会……死”戴笠往前扑去，一把抓过张远仁的手臂，嘶吼着，“好好开”
张远仁见自己手臂被抓住不放，一时着急，用尽全力甩开。
这一甩，倒是把戴笠甩回了座位。
另一只手也稍加了力气，让飞机瞬间扭转了方向，往山脉斜向下45度角地冲去，重力加速度作用下，速度更快了些……
奋力抬起控制杆，还是于事无补……
“嘭……”
飞机撞向了岱山腰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机身四零八落地飞向各处。
当地村民向国民政府报告。
当天，戴笠的副官贾金南，第一时间便到达现场搜救。
但飞机上物品几乎都被烧焦，连同驾驶员和戴笠一同烧毁，就连心腹贾金南也分不出谁是谁。
不巧，当地恰好连续三天大暴雨，戴笠在雨沟内暴尸三天。
情急之下，贾金南想起戴笠嘴内左臼齿下面镶有六颗金牙，凭这记号，才初步确定了戴笠的尸体。
找到时，尸体的右手和小腿已没了。
没办法，副官只能根据记忆，拼凑了一下。
在贾金南找到戴笠的尸体之后 ，其他军统要员便纷纷下山 ，各自搭着车赶回南京 。
想把戴笠的半截尸体放在车上的贾金南 被拒绝了，最后只好抱着尸体坐在大卡车 里，一路颠簸回到南京 。
军统大厦内默声一片，每个人都在各自思量着退路。
“玉姐”顾晓梦颤抖地走进李宁玉办公室，随即关好门。
一转身就落进酥软的怀抱中。
“我知道”李宁玉轻抚她的背，感受着胸前这人压抑着抽泣而全身地发抖。
“做到了”
本就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撇开家恨，所以这半年来时时都在幻想着这样的场面，幻想着大仇得报时的激动，幻想着与心爱人共同分享喜悦的心情……
“我们一起做到了”李宁玉安抚着她，内心也是澎湃，随即热泪盈眶。
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信仰，即使次次成功也只是淡然一笑，虽然欣喜，但不至于如此鼎沸激昂。
原来这便是为家人而活的心情，没有慷慨激扬没有太多的伟大而言，却是心安，扣人心弦般情不自禁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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