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那道本该劈向秦清语的闪电，在距离她头顶不到三尺的地方，硬生生地拐了一个弯。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耀眼的电光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然后——
精准地劈在了苏妩的身上。
“轰——！！！”
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要震碎玻璃，刺目的电光将整个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
苏妩的身影被雷霆完全吞没，那月白色的长裙瞬间焦黑，她精心打理的长发根根竖起，冒着青烟。
当电光散去，所有人看到的是……
苏妩依旧站着，但已经面目全非。
她原本精致如瓷的脸庞被雷劈得焦黑一片，只有那双眼睛还保持着原样，此刻正圆睁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她的长裙破烂不堪，露出下面同样焦黑的皮肤。
她身上那层淡淡的、象征灵力的珠光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看起来不像神，倒像是一个从火灾现场逃出来的幸存者。
高冷矜贵荡然无存。
神性威严烟消云散。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敢呼吸，没有人敢动弹，甚至没有人敢眨眼。
所有人的大脑仿佛都在此刻停止了运转，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苏妩，那个无所不能的神，被自己的天雷劈了？
被自己召唤来惩罚凡人的天雷，劈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那是笑声。
起初很轻，像是压抑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的气音。
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意，最后变成了放声大笑。
是秦清语在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不是说自己是世界意志吗？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吗？老天爷为什么劈你？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刺耳又疯狂。
“你们看到了吗？她根本不是什么神！老天爷都没有站在她那一边！老天爷在惩罚她的傲慢无礼，她的恶毒自私！”
这番话如同另一道惊雷，劈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啊，如果苏妩真的是神，真的是世界的意志，为什么天雷会劈她自己？
如果她真的代表天道，为什么天道会惩罚她？
那些被压抑了的疑问，那些不敢说出口的怀疑，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看向苏妩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敬畏变成了怀疑，从恐惧变成了审视。
苏妩自然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自从成为这世间唯一的修仙者以来，她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何时遭受过这种羞辱？何时被人用这样质疑的目光注视过？
她的脸色难看无比。
她能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剧痛，那是千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更让她恐慌的是，她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流失，仿佛被那道天雷劈散了修为。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必须挽回局面，必须重新确立自己的权威。
否则，这一千年来建立的一切，都将土崩瓦解。
苏妩强行站直身体，尽管每动一下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抬起焦黑的手，颤抖着指向秦清语：
“逆天之人，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今日本尊便让你知道，何为神威如狱！”
她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这一次不再是引动天雷，而是直接动用灵力进行压制。
她要让秦清语跪下，跪在她的面前，向她磕头认错。
这是她最常用的手段之一，曾经让无数桀骜不驯的人在灵压之下匍匐在地，尊严尽失。
无形的灵力场以苏妩为中心扩散开来。
距离较近的几个人立刻感觉到呼吸困难，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们惊恐地看着苏妩，又看向秦清语。
秦清语确实感觉到了压力。
那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想要迫使她弯曲膝盖，低下头颅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身体微微颤抖。
但她没有跪。
她死死咬着下唇，鲜血从齿间渗出。
她瞪着苏妩，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跪！”苏妩厉喝一声，将剩余的所有灵力都压了上去。
然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清语依然倔强地站着，而苏妩自己却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地！
不，不是简单的跪下。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额头咚地一声磕在大理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下，两下，三下……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朝着秦清语的方向磕着头，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很快额头上就渗出了鲜血，混合着脸上的焦黑，显得格外狰狞。
从前的她是如何用自己的法力逼迫那些不愿意臣服自己的人卑微求饶的，现在的她就是何等狼狈地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秦清语磕头。
这一幕的冲击力，甚至超过了刚才的天雷反劈。
如果说天雷反劈还可以解释为意外，为施法失误，那么现在这一幕，已经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苏妩不是在演戏，她眼中的惊愕和恐慌真实得可怕。
她试图挣扎，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某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压制着她，强迫她完成这一系列屈辱的动作。
秦清语停止了大笑。
她看着苏妩，看着这个害死自己母亲的女人像条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磕头，心中的快意如毒藤般疯长。
“哈，你这个所谓的神也不过如此，老天爷根本就不承认你，你也没有资格惩罚我妈，要我妈的命！你害死了我妈！你就应该为我妈偿命！”
话音未落，秦清语突然动了。
她冲向旁边的装饰台，那里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花瓶，是明代的古董，价值连城。
但此刻在秦清语眼中，它只是一件武器，一件可以砸碎仇人头颅的武器。
“小姐小心！”周延惊呼，但他没有动。
在他的认知里，苏妩是那样强大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害到她。那些试图攻击她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她的护体灵力反震。
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秦清语这一击，无异于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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