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贱人松嘴！”
老鳏夫死死地拽住阿良的头发，用力地往后扯。
阿良头皮被扯得生疼，却还是没有松嘴。
他心里清楚，这是他杀死老鳏夫的最佳时机，如果一旦松开，死的人一定是他。
似乎是觉得血液流失的速度太慢，阿良竟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鳏夫扯他头皮的动作渐渐变轻，整个人像是面条一般，软了下来。
他脸色惨白，浑身浴血，没有一点血色。
确认老鳏夫真的死去，阿良也一下倒在了地上。
他仰着头，看着头顶昏暗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唇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吴逆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结果，还不是被他挣脱了。
休息了一会，阿良撑着力气重新站起来。他伸手探了探阿婆的鼻息，确认她还活着的时候，最后绷紧的心弦，也松了下来。
他坐上牛车，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着镇上出发。
在他的身后，老鳏夫还躺在枯树丛里，上半身赤裸，眼睛圆睁，嘴巴咧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那诡异的模样，仿佛是在向阿良诉说着什么，又仿佛是在嘲讽着他的逃脱。
时间缓缓流逝，等阿良带着阿婆来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许多店铺都挂上了打烊的牌子，阿良心中好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飞快地朝着济世堂的方向赶，最后还是来迟了一步。
坐堂的李大夫已经去了镇上刘员外的家里，今天不会再回来了。
阿良心头一阵阵地发寒，他抓着掌柜的手，道：“老掌柜，你能不能救救我的阿婆。”
济世堂的掌柜一脸为难，“我虽然懂得一些粗浅的医理，但真要治病救人，也心里没底。”
阿良闭了闭眼睛，“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掌柜看了眼牛车上的阿婆，对着阿良摇了摇头。
阿良没说话，用力地砸了下自己的脑袋。
曾经的他作为世界管理员，不管是什么技能都手到擒来，更别说只是一点小小的医术，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婆病入膏肓。
曾经深刻在大脑里的那些知识，被人刻意抹去，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想起。
就在这个时候，路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姑娘，过来这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朝着他招了招手。
阿良走过去，道：“你叫我？”
小伙子点点头，他看了眼阿良身后的牛车道：“你是来找大夫的吧？”
阿良没说话，眼睛却一直在警惕地盯着他。
不管在何时，他都十分清楚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眼前这个小伙子，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小伙子道：“我真没恶意，我姓周祖上是御医，因为犯了罪才被流放到了这里。虽然我们周家已经不再对外行医，但医术一直没有丢，你若不信，大可去街坊邻里询问一番。”
小伙子随即苦笑一声，“我其实也只是想 要两张烧饼钱而已。”
阿良道：“你在这等着我。”
说罢，他便真的向四周打听起了小伙子的来历。
结果和这小伙说的一字不差。小伙祖上的确出过一名御医，这些年也经常给一些穷苦人家看病。
确定对方的身份以后，阿良才带着小伙子来到牛车边。
谁知，这一看，阿良却直接吓住了。
之前呼吸还比较平缓的阿婆，此时已经口吐白沫，整张脸憋的铁青，眼睛呈上翻的形状。
小伙子也被吓得不轻，立即上前查看。
阿良满是焦急，“周大夫我奶奶怎么样了？”
小伙子在阿婆身上忙活了一通，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奶奶已经过世了。”
阿良脑袋嗡的一下便炸开了，眼里满是不信。“怎么会呢，她刚刚明明还有气，你也看到了是不是。你救救她吧，不管你要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
小伙子还是沉默地低着头，他声音很轻，“人死不能复生，姑娘你节哀吧。其实，就晚了那么一点点，刚才只要再快一点点，你奶奶应该还能救活。”
阿良听完不仅没有感觉到安慰，反而更加痛苦了。
他近乎自虐式的问道：“再快多少？”
小伙子一脸认真：“十个呼吸。”
“……”
十个呼吸……
阿良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地击打着，心中满是悔恨。
刚才如果他放下疑心，直接带着这个周大夫过来，他的奶奶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此时的阿良才终于明白，吴逆给他的惩罚是什么。
他让他感受到了失去至亲的痛，他让他在看见希望的时候， 又将希望碾碎。
咸涩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阿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吴逆设下的圈套和陷阱，但他在遗忘了记忆这段时光，是真心地将奶奶当成了他最亲的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周围人同情的目光中，带着奶奶往家赶。
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然而，平常早早就入睡的村民，此时却点起了火把，齐齐聚在了村口。
阿良一出现，就被人围了起来。
村长看着阿良，问道：“阿凉，你去哪里？”
阿良没有理他，继续朝前走。
村民很快就堵住了他的去路，一声接一声地质问。
“你怎么坐着老陈家的牛车，老陈呢，他去哪了？”
面对着凶神恶煞的村民，阿良脸上没有一点惊慌：“我奶奶生病，我就问他借了牛车。至于老陈叔，他带我走了一段路后，就离开了。”
“你撒谎！明明是你杀了老陈叔。”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
阿良循着那声音看去，看见了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
她长的并不好看，脸上也全是麻子，大声说话的时候，口水还会不断地往外喷。
就算是被人揭穿了杀人的事实，阿良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
他看着那女孩，道：“哦，我知道你，二丫是吧，你喜欢村里的牛大富，但是牛大富喜欢我。所以，你是在栽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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