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着来回答你的问题。”柒慕儿没计较陈平的冷漠，在她和他共同生活的十二年里，这是常态，“第一个，彤彤睡着了，她还好，比很多人乐观。第二个，是的，我的腿受伤了，很严重，划了不知多少道血口呢，简直是千刀万剐了。怎么，你心疼了？第三个，为什么不换衣服？因为空姐制服好看呀，你不想来个制服诱惑吗？来场机震如何？到时候调查局的人查明坠机原因：啊，原来是被震断的。”
她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调皮地望着陈平，一双美丽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亮光，睫毛不时地眨动着。
她又抚摸着陈平那条缠着纱巾，绑着木棍的断臂说：“不仅震断了飞机，连胳膊都震断了，你可真行，这些年没白健身，哈哈……”
陈平很是难堪，不自然地笑笑，不知如何应对。
柒慕儿说笑着，探过身体来，将头轻轻地靠在陈平的肩头，这令陈平越发难堪，在他看来，既已不是夫妻，这种暧昧的动作是不可以的。
他条件反射地躲了躲，带动着那条断臂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吸了口气，转动着身体。
柒慕儿坐直身体，面向陈平，尽管是在黑暗中，但陈平仍能看到她双眼中的怒气。
“你至于吗？我还能吃了你啊？真是的！怎么跟你的小夫人生活了两年，一点也没改变？她没调教你吗？”
陈平遮掩着说：“我，胳膊疼。”
“哼，活该！”柒慕儿并不接受这个原因，“我靠的是你的肩头，又不是你的胳膊，是你躲闪才牵动了胳膊。”
“我们，离婚了。”陈平不得不说出真实的原因。
“离婚咋了？你现在是单身吧，我也是单身，离婚就不能复婚吗？”柒慕儿说着，又把头靠在陈平的肩头，这回陈平没躲，“今天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想明白了，平安活着就好，要什么情调？再说，两口子总得有一个是正经的，如果两个都不正经，那也太不正经了。”
咣——身后传来一声响，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一个人影要进驾驶舱，一头撞在门框上。
借着从玻璃上投进来的微光，依稀辨认出是苏毛。
柒慕儿手扶着座椅靠背站起来，一边向外迈腿，一边拍拍苏毛的肩膀：“你比我新，后来者居上，我给你让位置。”
“柒姐，”苏毛挡住了要出去的柒慕儿，“我找你俩有事。”
“找我俩？”柒慕儿一愣，嘴角歪了歪，“你大可不必这样说，找他就找他，他不是我老公，我不能占为己有。”
“是真的找你俩有事。”
“噢。”柒慕儿见苏毛说得郑重，便坐回到座位上，仰起头望着她，“什么事？”
苏毛迟疑了一下，说：“顾市长说，就是因为我打电话，才让飞机出故障的，是这样的吗？我不太懂这些。”
“你不懂不应该呀，”柒慕儿歪歪嘴角，说了一句苏毛的粉丝经常评价她的话，“你可是全世界最飒最美的女机长啊，没有之一！”
“柒姐你别笑话我了，我那点皮毛，哄哄外行还行，哪敢在你们这些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苏毛低头看向陈平，“老——陈，你告诉我，坠机原因真的在于我吗？”
陈平纠正：“这不是坠机，是迫降。”
“噢，是迫降，那是什么原因呢？”
“最终以调查局的调查结果为准。”
“你分析呢？”
“没法分析。”
“觉得我的原因大吗？有几成？”
“在我认为，飞机失事的原因，只有百分之百，或者百分之零。”陈平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要么是你造成的，要么不是你造成的，不存在几成之说。”
“我说的是可能性有几成。”
“这个问题，没有可能性，要么肯定，要么否定。”
苏毛一时无法把话题进行下去了，她了解陈平的风格，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会模棱两可，但在她听来，一切都是废话。
这时柒慕容儿说：“他是机组的核心人员，不敢说不确定的事，依我看，应该和你关系不大，飞机没有那么憔悴。当然这只是经验之谈，最终还得看证据；其实也不是经验之谈，在这方面，我也毫无经验。”
“谢谢柒姐！”苏毛顿时高兴起来，“我还想拜托你们一下，调查局的人问起来，能帮我遮掩一下吗？我，我现在事业刚起步，我担心会因为这事受到影响……今天是我不对，但当时那个电话非常重要，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柒慕儿看向陈平，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别多想了，”待苏毛鞠完躬，柒慕儿叹口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第一，事实是怎样发生的，我就怎样说；第二，我不会添油加醋。调查局的人明察秋毫，瞒不过他们的。”
“那谢谢你了。”苏毛说完，转身摸索着出了驾驶舱。
又听到咣的一声响，好像又撞到了什么东西。
柒慕儿噗嗤一声笑了，急忙用手捂住嘴。
江鸿源忙了一整天，也说了一整天，累极了，但毫无睡意，他穿梭在人群当中，遇见有聊天的，就过去参与一阵，也不管人家欢迎不欢迎他。
他看到张梦晗独自坐在一个土堆上，便走了过去。
张梦晗已换了便装，长袖的，浅黄色的外套，加一条墨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披了下来，把她那张小圆脸包裹得更小更圆了。
她的身下，是一条红毯。
“你怎么不睡？”江鸿走到她面前问。
“睡不着。”张梦晗懒懒地说。
“你饿不？”
“饿又能怎样？”
“跟我去那边一趟。”江鸿源指着一个方向说。
“干嘛？”
“走吧，有事。”
江鸿源扯住张梦晗的胳膊，把她拉起来，向着一片树林走去。
“你干嘛？”张梦晗一边喊着，一边往开甩着他的手，“耍什么流氓呢？”
“嘘——低点声，别让人听见。”江鸿源把食指竖在嘴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不顾张梦晗的挣扎，把她拉进树林，急匆匆地向前走。
两人毕竟是同事，张梦晗见他神神秘秘的，怕是真的有什么事，也不由起了好奇心，便说：“我跟你走就是了，你放开我，把我胳膊都扯断了！”
两人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已经远离人群，江鸿源诡谲地一笑：“这个位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神经病啊！”张梦晗骂了一句，转身要跑，又被江鸿源一把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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