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原来雷兽也会叫！而且叫声便是雷。
龙锦从未这样想过，那声音低沉又带有穿透力，像是遥远乌云中的闷雷，又像大殿中厚实的古老铜钟。巨大的低吼散发出共振，从天而降，不仅震荡心神，更是震动大地。
白云洞内大殿上的瓦顶被震动的簌簌而动，发出噼啪的声响，几年无人打理的瓦片，不结实地被震落下来，砸在地面，带起一阵灰尘。
观内种的多为竹子，现已干枯，干枯的竹子猛烈摇晃，晃得相互敲击发出了砰砰之声。
龙锦和邰逸轩都被吓了一跳，一齐抬头望向天空。巨大的雷兽遮天蔽日，整个道观像瞬间黑了天，两个人都没说话，甚至连对望都没有，默默地收回脖子，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龙锦一马当先地冲出去，方向是后山。
白云洞依山而建，整个建筑群是贴着山壁向外扩建，他俩跳下来的位置是正殿前的广场上，巨大的香炉矗立在地中央，香炉里空空，连点余灰都没有。
白云洞的大香炉很有特点，顶部又长又尖，刚才他俩要是掉到这香炉上，直接串成糖葫芦。
龙锦心有余悸地穿过正殿往后面去了。
从正殿的后门出去，迎面是一大块岩石，那岩石有二十米高，却只有十米宽，如果不是四周圆滑厚重，又上窄下宽，龙锦都会以为谁把自己的三魂碑掏出来立在了院中。
岩石呈黄灰色，质地看起来并不起眼，也不是什么玉石、大理石之类的，只是一块十分高大的，平平无奇的岩石。
唯一的震撼是那石头上雕刻着一个巨大圆形暗红色图腾，图腾中心是一只展翅的飞鸟，飞鸟头上有翎，身上有鳞，长尾，双足，形象是展翅而飞，足踏火焰。
围着巨鸟的一圈是暗红色的八卦阵，每个卦象画得十分抽象，要不是长长短短很有规律，真的不好认出。
“啧。是朱雀。”邰逸轩啧了一声，向着巨石后面绕去。
龙锦站在原地盯着那鸟，看了一会儿，又瞥了一眼走远了的邰逸轩，用杳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特么之前差点死了！”
那巨石前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身无寸缕，黑色的长发遮挡了一切重点位置，闭着眼，五心朝上，盘腿打坐。
龙锦眨了眨眼，往男子方向走过去，到了跟前贴着他蹲了下去，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男子没有反应，这才觉察出不对劲。
她退出几步站起身，开始打量四周，并无奇怪之处。
她也跟着邰逸轩的步伐绕过石头，后面的山洞露了出来。
哦——难怪叫白云洞呢。
那山壁上有着一个两人高的洞口，洞口外建筑着房顶、房檐，房檐由四根红柱支撑，每个柱子上挂着一行字，四行字组成了一首诗。
“白云深处白云洞，日日洞口白云封。惊看云中龙出没，一株洞后百年松……松树在哪呢？”（注）
龙锦好奇地四处打量，然而，并没有什么松树，四角倒是有空着的大水缸。
邰逸轩这时候从洞里出来，对着龙锦摇摇头：“没人。你说的阵眼到底在哪？我是一丁点没有探出魂力波动。”
龙锦指了指他身后问：“里面有什么？有松树么？”
邰逸轩点点头：“正中间摆着一棵珊瑚松树。”
行吧，至少这首诗没白写。
“阵眼应该在这里，只是……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邰逸轩听了她的话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些抱怨道：“信誓旦旦的是你，下来啥啥也不知道的还是你。”
龙锦噘起嘴：“哼！”
可的确是如他所说，她忍不住回身扫了一眼巨石，发现那巨石背面与正面一样雕刻着那只朱雀图腾，唯一的不同是颜色，这只是灰色的，与岩石同色。
“它为什么不是红的？”龙锦很纳闷，雕刻在一个石头上，上色还要分阴阳么？不至于吧。
邰逸轩抬头顺着龙锦的话看去，却疑惑地问：“什么红色？不都是这个灰不溜秋的颜色吗……”
龙锦浑身一震，一把拉住邰逸轩的手腕，几步便到了巨石的另一面，指着那石头上图腾问道：“这个是什么颜色？”
邰逸轩察觉出龙锦的不对，郑重地回答：“与岩石同色。”
龙锦却讷讷地说：“我看到的是红色，暗红色，像干枯的血色。”
邰逸轩沉默下来，他脑子极快地运转，思索着他与龙锦的差别，为什么两人眼中会如此不同。
龙锦趁着这会儿工夫又跑回到另一面，这一次仔仔细细地对着那没颜色的图腾看起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顺着八卦图一寸一寸地看去，终于是在最底下的位置发现了一丝不同。
“十三！来！”
邰逸轩大步而来，看到枯瘦的龙锦站在巨大的图腾下面，跷着脚，伸长着手臂向上指去，可这石头有二十米高，就算图腾在正中间，又雕刻得极大，龙锦与它也有着大段的距离。
“你能变出台阶么？我需要近距离仔细瞧瞧。”
邰逸轩拎起龙锦，二话不说，脚下绿光闪现，一根青色的绿藤支撑着他们二人，将他们送到了岩石中间：“怎么了？”
龙锦有些心惊地看了看脚下，将近三层楼的高度，藤蔓虽粗，但也有点晃悠，她下意识地拽住了邰逸轩的腰。
“别怕，我拽着你呢，你掉不下去。”邰逸轩语气中带有一点戏谑。
龙锦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回头去仔细看雕刻。
“就是这里，你看得出有什么不同么？”龙锦回头问他。
邰逸轩探身过去，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然而只能摇头：“看不出。”
龙锦叹口气，然后摩挲着下巴说道：“这两个朱雀没准是个计数器。”
“什么意思？”邰逸轩有点懵，记数？记什么数？为什么记数？
龙锦解释道：“在我眼中，这个地方是有一丢丢的红的，而且这个红并不暗，还蛮鲜艳的，但真的是太少了，所以不是十分明显。”
邰逸轩顺着她的意思想了想：“你是说，有人在用这个记数？那这记得又是什么数？时间？空间？”
他首先想到的是汴封一带的干旱，时间便是这两年的时间，空间，就是干旱的范围，可空间并不成立，干旱的范围并没有扩大，至于时间……并不好说。
龙锦却摇了摇头：“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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