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垂眸，目光凝于掌心血珠。
那血珠顺着金属边缘缓缓滑落，在那闪烁着青色光芒的纹路上缓缓渗开。
整片残翼似被赋予了生命，微微发烫，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
这血……竟被它牵引着，仿佛不是我在唤醒它，而是它在唤醒我体内沉睡的东西。
龙族的血脉，真的能与这远古至宝共鸣？
“这东西认你。”
胡一娇后退半步，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短刃上，“刚才还死气沉沉的，你一滴血下去，它居然动了。”
“不是认我。”
莫辰把护甲攥进手里，声音低了些，“是认龙族的血。”
凤依依莲步轻移，走到他身旁，目光落在他掌心那道裂开的伤口上，轻声道：“当年我坠入深渊前，先祖曾留下一句话——‘血脉未绝，宝物自归’。这混沌之翼，本就是为龙凤共御而造。”
她抬手抚过碑面，指尖划过那行新显的文字：“欲兴龙凤，必集三宝。混沌之心、玄天盾、混沌之翼，缺一不可。”
沈娇眉头紧蹙，道：“可我们现在只有半块破铁，一个仿品盾，连混沌之心在哪儿都不知道。”
“地图上有标记。”
莫辰从纳戒取出《混沌初录》，摊在地上。
心形图案清晰可见，位置就在城西一片塌陷区下方。
欧阳无双蹲下身，手指点着图上一处拐角：“这里原本是药堂，后面连着地窖。按常理，重要东西不会放在明面上。要是藏宝，多半在底下。”
姜若芸扫了一眼四周倒塌的屋舍：“可这地方随时会塌。刚才那一次只是开始，再往深处走，说不定一脚踩空就埋了。”
张梦溪从怀里抽出一根细针，插进地面缝隙里探了探：“土层松动严重，但下面有硬物支撑。不是天然岩层，倒像是……人工结构。”
袋旺突然从莫辰肩头跳下，鼻子贴着地面前行几步，猛地停下，爪子开始刨土。
“这小家伙又咋了？”
胡一娇一边往后缩，一边嘟囔，“上次它叫得那叫一个凄惨，结果啥发现都没有。”
话音未落，袋旺已经扒出一块巴掌大的石板，上面刻着半个符文。
莫辰捡起来翻看，背面有一道凹槽，形状和手中护甲边缘刚好吻合。
“这是拼图？”
欧阳无双拿过去比对，“难道说，混沌之翼是散开的？要一块块找？”
“有可能。”
莫辰点头，“上古至宝不会轻易现世，拆开镇压，也算常见手段。”
沈娇盯着那残翼：“可就算找到了，你怎么确定它真能用？万一只是个摆设呢？”
莫辰没说话，把护甲重新举起，对着灰蒙蒙的天光。青芒在他指缝间流转，像水一样游动。
他闭上眼，体内龙血忽然躁动，一股热流直冲手臂。
下一瞬，护甲嗡鸣一声，光芒暴涨，一道虚影一闪而过——像是翅膀展开的轮廓。
众人齐齐后退一步。
“看到了吗？”
胡一娇瞪大眼，“刚才那个影子……是不是飞了一下？”
“不是飞。”
姜若芸握紧剑柄，“是扑。像鸟要抓人那样。”
凤依依深吸一口气：“那是混沌之翼的残魂。它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哪怕只有一丝，也会回应。”
莫云汐这时走上前，伸手碰了碰护甲边缘：“哥，我能感觉到……地下的东西也在动。不是心跳，更像是……呼吸。”
“地在喘？”
胡一娇差点跳起来，“谁家地会喘啊！”
“别吵。”
欧阳无双盯着地图，“如果地下真有活物，又和混沌之心有关，那我们现在的站位就很危险了。”
她抬头看向莫辰：“要不要先撤？等夏小初回来，让她带着小金一起探路更稳妥。”
“来不及了。”
莫辰摇头，“血一旦滴上去，就会留下痕迹。现在整座城都知道有人启动了至宝。躲也没用。”
他弯腰将石板和护甲拼在一起，咔的一声，严丝合缝。
符文完整显现，泛起微弱金光。
紧接着，古碑猛然一震，表面裂痕中浮现出新的文字：“西三十七步，心门启。”
“这是……答题成功给提示？”
胡一娇愣住，“咱啥也没干吧？”
“不是答题。”
张梦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我不信这么容易。”
莫辰环视一圈：“谁站哪儿了？”
沈娇：“我站这儿。”她指了指左前方。
“我在这。”
姜若芸指向右后方。
欧阳无双、张梦溪、胡一娇依次报出位置。
莫辰低头对照古碑底座隐约的纹路：“五行方位……你们正好围成一个圈。加上我和妹妹，阴阳相济，刚好激活阵法。”
莫云汐点头：“我刚才是不是也碰了碑？”
“你碰的时候，金线跳了一下。”
凤依依确认，“说明你也算关键一环。”
胡一娇挠头：“所以意思是，咱们随便一站，就成了钥匙？这也太巧了吧？”
“没有巧合。”
莫辰收起地图，“是有人设计好了，等我们来。”
他迈步朝西数了三十七步，停在一个塌陷的井口前。井沿歪斜，里面黑不见底。
“心门就在这下面？”
欧阳无双拿出一枚照明符贴在井壁，火光映出内侧刻着的字：“入者，以血为引。”
“又要流血？”
胡一娇往后躲，“能不能换个方式？比如我吐口唾沫也行啊。”
“不行。”
沈娇直接掏出一瓶丹药塞她手里，“这是凝血丸，含一颗，不然你流多了晕倒。”
姜若芸拔剑，在掌心划了一下，血滴落入井中。
咚。
一声闷响从深处传来，像是铜钟被敲了一下。
井口四周地面开始移动，碎石自动排列成环形图案，中央缓缓升起一块圆形石台，上面放着一只青铜匣。
“开了。”
张梦溪眯眼，“但我不信这么容易。”
莫辰走近，伸手要去拿。
“等等！”
欧阳无双拦住他，“你看匣子下面。”
众人顺她手指看去，青铜匣底部压着一根细线，连接着下方黑洞。
“绊线？”
姜若芸冷笑，“老套。”
“但有效。”
莫辰让开一步，“谁想试试拉一下？”
没人动。
袋旺吱了一声，跳上去用尾巴轻轻碰了下线。
轰！
井底炸出一股黑烟，夹着火星四溅。
等烟散了，石台还在，匣子却不见了。
“被收走了？”
胡一娇傻眼。
“不是收走。”
张梦溪蹲下，从灰烬里捡起一片焦黑的木屑，“是烧毁了。机关带火油陷阱。”
莫辰盯着那堆灰：“有人不想让我们拿到东西。”
“也不是完全没留下。”
沈娇拨开残渣，拾起一块熔了一半的玉牌，上面还能看清两个字：心核。
“混沌之心的核心？”
欧阳无双皱眉，“难道说，真正的宝物不在匣子里，而在更深的地方？”
凤依依忽然抬头：“碑文变了。”
众人回头，只见古碑上的字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句子：“心在火中炼，翼自血中生。非真主不得取，非义者不得近。”
“这话说得挺明白。”
姜若芸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想拿宝贝，得先证明你是真主。”
胡一娇柳眉一挑，撇嘴道：“那咋证明？脱衣服验身吗？”
“不用。”
莫辰把手伸进井口，抓住边缘一块凸起的石头，用力一掰。
咔嚓。
整圈井壁旋转半圈，露出一条向下倾斜的石阶。
热风从下面涌上来，带着一股铁锈味。
莫云汐捂住口鼻：“下面温度太高，普通人撑不过十步。”
“那正好。”
莫辰迈步往下走，“我怕冷。”
沈娇赶紧跟上：“你别冲动，至少先把防热丹吃了。”
其他人陆续进入，姜若芸断后，剑始终没回鞘。
袋旺趴在莫辰肩头，耳朵不断抖动。
走到一半，台阶尽头出现一扇石门，门上刻着两条缠绕的兽形，一龙一凤。
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像手掌。
莫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凹槽。
这一掌按下去，或许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但若不试，龙族遗愿永无完成之日。
他深吸一口气，将满是伤痕的右手按了上去。
石门震动，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片火红色的空间，地面铺满暗红晶体，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心形物体，通体赤红，表面流动着液态般的光。
“那就是……混沌之心？”
沈娇声音发紧。
莫辰刚要迈步，脚下一沉。
地面裂开一道缝，喷出烈焰。
他迅速后退，火焰擦过衣角，烧出几个洞。
“果然没那么简单。”
欧阳无双快速扫视四周，“地上那些晶体，是引火石。踩错一步，全烧成炭。”
张梦溪掏出几枚毒针插在安全区域做标记：“我来开路，我的轻功最稳。”
她刚迈出两步，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啸。
石门轰然关闭。
众人被困在通道里，前后不通。
胡一娇尖叫：“谁关的门！”
没有人回答。
只有火焰在裂缝中跳跃，映得每个人脸上忽明忽暗。
莫辰盯着紧闭的石门，慢慢抬起手，看着掌心还未愈合的伤口。
血正一滴滴落下，砸在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嘶响。
血已引动机关，门既闭，唯有向前。
既然命运选了这条路，那就让火来试一试，谁才是真正的执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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