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牛的速度很快，顾欣悦刚把后面的仓库看完，便回来报告，星城南面的几个粮仓便都清理干净。
方圆十里，一个人都没留。
这几个粮仓主要存放的是小麦和稻谷。
秦齐去了星城，让秦陌寒和顾欣悦骑着大鹰鹫直接去粮仓。
到了之后，顾欣悦便自己走进粮仓去吸收。
秦陌寒则是守在了外面。
今年星城除了那两百万担红薯之外，小麦和高粱也有一百多万担，再加上三十多万担的稻谷。
除了原来的粮仓，还新建的简易粮仓也给堆满了。
而具体数量，除了袁子苏和何牛，其他人还真不知道。
（上官崖和陈容，何牛不给他们统计）
除了种子，星城人的口粮十万担便绰绰有余了。
顾欣悦便将这几个粮仓里的粮食全部吸了。
等她弄好，从粮仓里走出来，就见天空中飞飞扬扬的，飘起了大雪。
银白色，鹅毛般的大雪飞扬在空中，星星点点的，极是漂亮。
见她走出，秦陌寒上前一步，将手中搭着的大氅给她披上，再又将兜帽给她带好。
他的手指尖带着暖意拂过脸颊，让顾欣悦的心都一跳，没话找话般的道：“对了，今年甘州的玉米也收得不错吧？”
在扬州拿到的玉米，大半去了甘州，在星城这里只种了三百亩而已，但是就那三百亩，便一亩产了十四担，已经全部进了种子库，等明年再种下去，就能形成玉米田了。
甘州的田没有星城的肥，但是天气更加暖和一些，要是速度快，还可以插种。
“嗯，那些都种在了你说的试验田里。”秦陌寒将她帽檐的毛捋了一下，然后走在风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了风，自然的牵了她的手往大鹰鹫那边走（大鹰鹫躲懒去了），柔声道：“我来之前，玉米和红薯都收了，红薯的亩产是三十担，玉米十一担，明年，都可以大规模的种植了。”
甘州的红薯种的没有星城这么多（种不够），不过今年收的，也够明年大面积种植了。
还有玉米。
这两样大规模的种下去，军粮就完全没有问题。
不光军粮，这两月，谢少沣还带着那几个学生在折腾着什么收留地的问题。
说是，当粮食丰盛之后，便可以考虑引民入甘的策略。
不光是中原的楚人，还有柔然人，西域各族。
而且，还可以做什么合纵连横的用途。
柔然人彪悍，但是缺衣少粮，谢少沣说，与其跟他们打，不如用粮食衣物拉拢他们其中一部分，让他们自个内战去。
这样，甘州才能空出手干点别的。
当谢少沣拿了那一叠厚厚的计划书给他看的时候，他是不置可否的。
秦家和柔然人打了八百年，他亦是在和柔然人的血战中长大。
这和柔然人哥俩好（虽然是部分），着实有些接受不能。
不过现在。
他决定一回去，就让谢少沣放开手脚去干。
侧头看了一眼顾欣悦，秦陌寒接道：“西域的商路已经可以走通，六郎已经探了一次，前些时候已经回到甘州，带了很多好玉和当地的特产，我再加了一些皮毛药材，组成了一个商队往京城送，对了，老刘头雕了好几件精品出来，这次出来得急，我没带，回去，我让人护送他还有那些玉雕去京城。”
顾欣悦眼睛眨了一下，抬头看向了他。
秦陌寒却是已经扭过了头，柔声道：“那些玉石里面，有一块很大的，极为罕有的极品羊脂白玉，我让老刘头雕一个五福山，就当，我送你们的贺礼。”
“你……”顾欣悦脚步一顿，轻唤了一声。
你知道了吗？
被她手一拉，秦陌寒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没有回头，看着那漫天飘扬的雪花，秦陌寒低声道：“欣悦，哥，只愿你幸福快乐。”
他曾经以为，十里红妆，三媒九聘的正式迎娶她，就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他也曾经以为，只要自己爱她，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便是对她好。
而现在，他只希望她幸福。
只要她快乐，他愿意放手。
便是那十里红妆三媒九聘嫁的不是他，只要她幸福。
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的声音清淡若雪，被风一吹，便融入了那漫天雪花里。
可那其中满含着的，炙烈得比熔浆都深红的感情，却在那银白色的雪花之后，一丝一缕的，烧了过来。
顾欣悦被他握住的手不觉一紧，眼眶也带了微红。
嘴唇轻颤般的，唤了一声：“寒哥哥。”
秦陌寒的身体骤然一抖，头依然扭向它处，唇角上翘，想笑，却是忍不住的，湿了眼角。
当她以为他是亲哥哥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喊他哥。
只两人在车氏城，他说了他们不是兄妹，他说要娶她，两人水乳交融，身心都融合在一起的时候。
他让她叫情哥哥。
她害羞不肯喊，只折中了一下，叫他寒哥哥。
叫了之后，又威胁他，再不准让别人这么喊他，如果有，见一个她揍一个。
那是，他最快活，最幸福的时候。
可，却是那么短暂。
他背对着她，那高挺的背影在飞雪中更显峻峭，握着她手的手微微颤抖着，却是依然温暖若火。
看着好看得不得了的侧脸和那微微上翘的下颌，顾欣悦心里酸涩难忍，却不觉冒了一个念头出来。
他，好像又长高了。
或者是说，他身上的气质沉淀到，让他看上去高大许多……
他原本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更是……
“寒哥哥……我……”顾欣悦嘴唇喃喃蠕动，看着他这样的背影，那转悠了好些天的话，到底是说不出来。
想让他彻底忘掉以前，像她一样，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和爱情。
若是他们无法在一起，至少，她也希望他平安和……幸福。
可，在这北疆的初雪之夜，在这天地苍茫万籁俱寂之地。
看着他的背影，和那紧抿住嘴唇而绷紧的下巴。
话都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欣悦。”秦陌寒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的手，道：“你放心，等明年开春，我一定给你备上最好的嫁妆送你出嫁，到时候，你便能在这里，在漠北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着，秦陌寒转身，将她拦腰一抱，同时用大氅的兜帽盖住了她的面容和眼睛。
不让她看见自己那通红的双眸和已经忍不住溢出的泪水。
“我们快走吧，哥还在城里等我们。”轻道一声，脚一点，秦陌寒往大鹰鹫的背上一跃而上。
大鹰鹫展翅之时，有风吹过。
雪花拂过之时，秦陌寒的眼中已经只剩下坚毅。
他知道她说不出口的话，也知道她的确是想他好的心意。
可是……
他的幸福，他唯一的幸福。
不过是，看着她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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