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王晓凡问薛宝秀。
她其实也不知道。牛津镇不小，但不是她的牛津镇，却是许大壮、李运迪他们笼罩下的牛津镇。
王晓凡建议她回娘家。
薛宝秀狠狠地摇头，说她死都不回去。
王晓凡不知具体的原因。
她带王晓凡去了镇上的桃河边，给我讲述了她家的故事。
薛宝秀有个弟弟，就是李运迪他们嘴里说的“废物”薛盼。
客观来讲，她弟弟并不笨，相反还有些聪明，但就是不正经干。
上学时候不正经学习，专门打架、摸女生的水蜜桃；下学后不想干活，偷瓜摸枣。
如果搞小动作，能做大，能搞成个样子，也算“本事”，就像《红楼梦》里的薛蟠一样。
可这个薛盼，干啥啥不行，“恶心”第一名。
名声臭了，在老家，这辈子估计找不着对象了。
对了，他年龄比王晓凡还大一两岁。
农村找对象，彩礼第一位。
薛家拿不出，但“深谋远虑”，在儿女身上打主意。
再说薛宝秀，“一把年纪”了，亲事还没说好，家人也着急。
她内心是浪漫的，想找个有共同话题，心动且人帅的那种。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
折腾了几年，高不成低不就，她自己也开始泄气了。
父亲一使劲，她就答应了许大壮。
媒人当时很高兴，说许家彩礼高，以后吃喝不愁，生活无忧。
许大壮是个小老板
经常来牛津镇，薛宝秀对许大壮了解过那么一点点。
做个老板娘也挺好。
可是嫁过去却不是那么回事，二婚吧就不提了，薛宝秀根本不在乎。
“只要他眼里有我，按时回家，以前的事，咱管那么多干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薛宝秀对我说。
她受不了是要伺候孩子，孩子还不领情。
孩子说，“你害死了我妈。”
刚开始，薛宝秀当玩笑，毕竟她进门之前许大壮的媳妇就没有了。
后来孩子说得多了，她心里就长了刺。
许大壮呢，也不与她领结婚证。理由是那就是一张纸，要不要无所谓。
结婚证没有就没有吧，婚后连人也不经常见。
“整天忙他的生意。哪有那么多生意？还不是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块吃喝玩乐去了？”薛宝秀恨恨地说。
王晓凡没结婚，对她的这种情感难以感同身受。
最后，薛宝秀发现自己不是嫁人，而是找了个家庭当保姆来了。
天天干活，保姆每月还有固定工资呢？她有啥？
有一次她给许大壮提到这事，许大壮说彩礼出了好几万呢。
薛宝秀一下就伤心了。
她说，“婚姻中女人啊，还是要抛弃幻想。有些人条件很好，但未必给你，只是给你看看而已。”
多么痛的领悟啊。
我问她结婚三年，为啥也没要个孩子。
薛宝秀苦涩地摇头。
我不懂。
她说许大壮不行。
不会吧？不是还年轻着么。王晓凡想起了李运迪买黄鳝一事。
薛宝秀说这几年补得也不少，但效果不大。
王晓凡看着水边的薛宝秀，也像一朵正在怒放的桃花，可就是缺少了点灵气。
她需要滋润滋润。——要不，牛玉宝哪有机会带她出来？
“看我干吗？”薛宝秀问王晓凡。
“干。”王晓凡说。
“你个小坏蛋。”她站起来要打王晓凡。
王晓凡抓住了她的手，说今天她罩住了我，我想“报答”她。
可他对牛津镇不熟，又不知去哪里“报答”。
薛宝秀说这是牛津镇，人多眼杂，还是别乱来了。
王晓凡就不信邪，想拉着她找地方，却听见有人喊，“在那呢。”
大老远地，王晓凡看见一个高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过来。
凭感觉，王晓凡就知道是许大壮。
王晓凡没说话，薛宝秀过去打了个招呼，说他兄弟打了王晓凡，而王晓凡在桃花村山里救了她。
许大壮没说话，直接给了薛宝秀一巴掌。
挺响的。
薛宝秀也没怂，上去就开始抓。
女人打起架来，也挺狠的。
许大壮又不能用强，只能连连倒退。最后他对李运迪几个说，“快抓住她。”
李运迪几个准备动手，王晓凡也向前走了一步。
他们看看王晓凡。
王晓凡看看他们。
都没有动手。——刚才他们已经品尝过王晓凡的手段。
王晓凡走过去拉着他们说，“人家两口子干架，我们咋帮？帮大哥打女人？帮女人揍大哥？有烟没？来一支。”
他们几个去那边抽烟了，只听见薛宝秀一直在骂许大壮，最后骂他不行。
“啪！”我又听到一巴掌响起。
这个小女人啊，骂男人怎能骂他不行呢。
他们几个很自觉，当什么都没听到。
许大壮喊李运迪，说他们几个眼瞎啊，不知帮忙。
李运迪没法，掐了烟。
王晓凡也跟着过去了。
他们只是拉开了薛宝秀。
王晓凡也上前去拉。两口子吵架，差不多得了。——他们桃花村的人都这么说的。
突然，王晓凡的肚子吃痛。
许大壮踢了他一脚。他说，“我的女人，少管。”
马德。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但王晓凡不服啊，问他有结婚证没。
许大壮感觉自己的私有财产被侵占似的，直接火了，又开始踢王晓凡。我
王晓凡了准备，他根本踢不着。
许大壮又让李运迪几个一块上，可李运迪他们哪敢出手。
他们只能拉住自己的大哥，劝他。
大哥生气了，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嘴巴子。
许大壮还要打王晓凡，却被他轻轻地放倒了。
王晓凡说，“今天看在我姐的面子上，饶了你，别不知好歹。”
王晓凡拉着薛宝秀准备走，她却不走。
她说，“我现在还是许家的人，等我和他分割完再联系。”说完，她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王晓凡想去追，可人家才是两口子，只好作罢。
王晓凡走了几步，听见许大壮在骂薛宝秀，让她滚。有多远滚多远。
薛宝秀说他们要算算账，算完了她自己会滚的。
“想走，没那么容易，把彩礼退了再说。”许大壮又出了一招。
婚姻内的事，真是麻烦。
王晓凡也只能听听，总不能住进他家吧，但他必须要帮她。毕竟她是个女人，是弱势群体。
王晓凡决定今天在牛津镇住下来，明天看看薛宝秀的情况再说。
这个女人，对他确实有那么一些魅力。这个他得承认。
但具体是啥，王晓凡又说不出。
她太复杂了。
说到住下，王晓凡就犯难了，他身上连钱都没有，咋住？
原计划卖了黄鳝和兔子，还能挣点钱的，现在只剩下个自行车还在，其他啥都没有了。
就在王晓凡犹豫是不是要回桃花村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仔细听了听，确实是叫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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