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厨师走后，王德发说：“老板，人家刚来第一天，你就让他拿一年的工资入股新店，你觉得他会干吗？”
王晓凡说：“第一，我没让他现在入股。第二，咱招的是大厨，不是普通跑堂的。第三，他说他看好桃河鱼锅的未来……”
王德发懂了。
那继续再找吧。
全天下最难伺候的，不是客户，而是老板。
叶潇艳给王晓凡来了电话，她是来给王晓凡这个老板汇报求职进度的。
她第一次见王晓凡，王晓凡带着司机带着车，她认定他就是个老板。
她已将个人资料提交给了牛津镇卫生院。卫生院那边已经通过，下一步将报县卫生局备案。
可以说，入职这事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在日期上需要等待即可。
她感谢王晓凡给了她信心。
王晓凡知道，这是她凭自己的实力争取的。
他将这话告诉她。
叶潇艳不信。
王晓凡又重复了那天的观点，如果说她进的市级医院，那结果不太好说，进个山区的镇医院，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叶潇艳半信半疑。
后来，王晓凡告诉她，自己也是刚做老板，刚开始什么也不会，经过这一段的磨练，现在也琢磨出了一点道道。
“潇艳，相信你自己，你行的！”最后，王晓凡鼓励道。
挂了电话，王晓凡又问三姐关于开业的事宜。
三姐倒爽快，说现在他是老板，一切事宜由他和王德发安排即可。
王晓凡还是感觉选择在鬼节这天开业有点冒险。
三姐说风水这东西，信则灵。廖世凡那老先生的名头她也听说过，既然他说王晓凡能够压得住，那就信他一回。
“弟弟，放手去干吧，真出事了姐帮你收场。”
“好的，姐，我一定好好干。”
……
接着又是忙碌的开餐时刻。
没有大厨，王晓凡异常忙碌，累得几乎虚脱。
这时，前台伙计说有客人想吃胖头鱼。
王德发赶紧安排人去买。——海底捞就是这么干的。
鱼买回来了，王晓凡却不做。
他让人告诉客人：本店只卖鳜鱼。
只卖桃花村那片水域出产的鳜鱼。
王德发觉得这不符合服务行业的理念。
王晓凡说：“你看看我们的门头写的什么？”
桃河渔歌，一个专做鳜鱼的地方。
但是，顾客要吃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只想办法吧。”王晓凡说。
操蛋。
桃河渔歌不能做别的鱼。客人听到这话，气急败坏。
“为啥不能做？为啥不能买？怕我不给钱？”一位女客人在前厅大吵。
王德发安慰半天，女客人反而变本加厉。
只好请王晓凡出马。
“来咱这吃饭，要么求‘桂’，‘桂冠’的‘桂’，要么求‘贵’，‘富贵’的‘贵’；也有两者都求的。比如刚才那几桌，那几家今年考中了好几个重点大学。”王晓凡说，“我们店从一开始就定位鳜鱼类餐饮，这位女士，这不是钱的事，这是我们的经营方针。”
女客人说她就是想吃。
王晓凡说：“出门右转即可。”
女客人站起来要走。
王晓凡说等等。
女客人以为他要限制人身自由，
王晓凡却说：“送您的VIp卡，请您收好，以后全国通用。”
女客人很生气，不想接。
王晓凡说：“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请您尊重我的职业。本次服务您不满意，我们可以给你打折，甚至免单，但您不能强求我们做超出我们职业信仰的事。”
女客人见多识广，说海底捞就可以。
王晓凡说：“海底捞是海底捞，桃河渔歌是桃河渔歌，我不敢说我们比海底捞好，但在做鳜鱼这个单品上，海底捞绝对比不上我们。”
“哟，小伙子，口气不小啊。”女客人笑了笑。
王晓凡说这是他的职业信仰，与口气无关。今天不管谁来，他都是这副口气。
女客人接了VIp卡，然后坐了下来。
王晓凡知道，她接受了他这个人，也接受了桃河渔歌。
客人全走后，王晓凡对大家说：“以后有客人提额外要求，就照着我这个做。我们可以有优秀的服务，但我们更要有职业信仰。”
一屋子小伙子大姐听得热血沸腾。
玛德。这老板年龄不大，打鸡血还真有一套。
干就完了。
半下午，来了一个面试大厨的。
王德发与他聊了聊，觉得还凑合，但算不上特别满意。
正好王晓凡也在，推荐他看看吧。
王晓凡问：“为何想来我们这做大厨，去新阳市或新州市不是更有前途吗？”
厨师说：“那是我下一步要考虑的事。”
什么意思？
厨师解释问：“学过《老子》没？”
王晓凡问你骂谁呢。
厨师说你咋恁没文化呢。他说的是写《道德经》的那个老子。
王晓凡觉得有点意思。他回答说不太熟。——他可是学霸，咋可能不知道老子呢。
厨师说：“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是老子说的。”
王晓凡说老子与你当厨师有毛线的关系啊。
厨师说：“如果我在青云县都混不出个名堂，你觉得我在新阳市还能出个啥？更别提新州市了。”
王晓凡问他将来想在哪混。
厨师说他想去New York。
王晓凡问是河南的新乡吗？
厨师说你这老板格局不行啊。“我想去美国的那个纽约。我知道你们可能会嘲笑我，但我是认真的。”
王晓凡也想笑，但听罢他的分析，再也笑不出来。
厨师说如果靠文化知识去美国，他这辈子没戏。这一点他很清楚。
但是，他可以苦学做菜，而且能将做菜发挥到极致。“《卖油翁》的故事看过吧，就像那老头一样。”
真到了那一步，那他就能去美国。
等那个时候，他再去学点文化知识。世人都会夸他的。
“毕竟，大学生去做厨师，人人会嘲笑他的；而我一个厨师去做了大学生，那将是社会的热点。”
踏马的。
“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王晓凡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你叫什么名字？”
“毕天成。”
事后，王德发问毕天成对老板王晓凡有啥评价。
“人挺好，就是文化水平不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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