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一层稀薄的蜜，从实验楼背后那条窄巷的墙头淌下来。
陶晶蹲在地上，把被踩裂的实验报告一页页捡进文件袋，心里把江遇的名字用美工刀剜了十八遍。
她上周又提醒了一次九月，说江遇看她的眼神像狼盯着羊。
九月当时笑得直拍她，说她偶像剧脑补太多，她简直就要被这个蠢货气死。
今天午休，陶晶出了学校，刚把耳机塞进耳朵，身后就落下三道人影。
带头的是隔壁班的体育生，叫赵什么，胳膊上纹着一条歪歪扭扭的龙。
他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个下流的口哨，一开口就把混着烟味的甜味喷在陶晶脸上：
“一班班花，去哪儿吃啊，走，哥请你！”
陶晶攥紧文件袋，掌心被纸页边缘割得生疼。
赵龙一抬手，另外两个小跟班立刻围成半圆，把她逼到墙角。
阳光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像一口倒扣的锅。
陶晶舔了舔嘴唇，尝到铁锈味，原来是刚才太紧张，咬破了口腔内壁。
赵龙掏出手机，对准她的脸，快门声“咔嚓”一声，像给犯人建档。
“动手利落点，别留印子。”他低声吩咐。
陶晶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得胸腔发疼。
就在赵龙抬起手的瞬间，陶晶看到了巷口的江遇，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半身子在光中，另一半斜倚在巷口的墙上，隐于黑暗，带着邪气的笑，看着赵龙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巴掌。
赵龙重新蓄力，拳头带风，直冲陶晶的太阳穴。
她闭上眼，听见自己血液倒灌的轰鸣。
下一秒，巷口传来九月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生生劈开凝固的空气。
“——陶晶！”
陶晶睁眼，看见九月背着光冲过来，她手里还拎着两瓶开了盖的橘子汽水，气泡一路晃荡，在夕阳里溅出碎金。
赵龙的拳头僵在半空，下意识地去看江遇，江遇却先一步迎上去，嘴角翘成最乖巧的弧度，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不是带了盒饭，怎么这个时候出校了？”
九月没理他，径直冲到陶晶面前，小小的人儿倒是把赵龙那个大块头推得一个踉跄。
橘子汽水因惯性甩出一道弧线，啪嗒砸在赵龙鞋尖，琥珀色液体溅了他一裤脚。
“三个人堵一个，你们还要不要脸？”
她声音不大，却逼得赵龙后退半步。
江遇适时伸手，似要阻拦，指尖却轻轻擦过九月的小臂，留下一串无害的温热。
“别生气了，我来的时候已经让他们住手了，你朋友没事。”
陶晶抬眼，越过九月的肩，与江遇四目相对，看到了他明明笑得温柔，眼神却如同毒蛇一般阴冷潮湿，顺着脚踝一路缠到喉咙
她知道那是一种警告和威胁。
赵龙几人跑开了，江遇弯腰捡起陶晶散落的报告，指尖掸了掸不存在的灰，递过来时，声音低而恳切：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陶晶接过文件袋，纸张边缘在掌心割出更深的口子。
血珠渗出来，在白色纸面上晕开一粒小小的红花。
九月没注意到，她正瞪着赵龙几人离开的背影，像只炸毛的猫。
陶晶不敢再去和江遇对峙，因为他身上总有种不要命的疯感。
偏偏这样的疯子变态还是个高智商的，他巧舌如簧，他玩弄人心，他可能杀人还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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