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云狂布下隔音结界,脸上的不悦渐渐被一种沉凝的思索取代。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质地温润的玉简,指尖摩挲着其上古朴的纹路。这正是那日修复核心后,他单独折返,向副族长玄珀所求之物。
那日,密室中只余他与玄珀二人。
云狂开门见山:“副族长,我对贵族功法,颇有兴趣。”
玄珀闻言,面露诧异:“云公子,我族功法虽有其独到之处,但在魔界并非不传之秘,寻常族人皆可修习。不知公子为何……”
云狂目光深邃,坦言道:“我因故遗失部分记忆。听闻贵族功法修至深处,可凝练‘心瞳之晶’,内观己身,窥探虚实,甚至……有机会如今日般,触及过往残留的记忆碎片。”
玄珀恍然,原来云狂是想借此法寻回记忆。
他沉吟片刻,郑重告诫:“公子既坦诚相告,老夫也不隐瞒。功法予你无妨,但有一事必须言明——此功法一旦修成,凝出心瞳之晶,便与千幻核心产生一丝微妙联系。虽不至于如我族族人般核心碎则身殒,但若核心彻底崩毁,公子亦会遭受不轻的神魂反噬,还望三思。”
云狂接过那枚承载功法的玉简,神色未有丝毫动摇,只沉声道:“若能寻回过往,明了己身,一切代价,皆是值得。”
指尖的触感将云狂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脑海中再次闪过容焰那带着挑衅与得意的眼神,以及那夜在氤氲水汽中,苏斓醉酒闯入,那个带着泪痕与决绝的吻……
这些纷乱的画面交织,让他心中那股想要弄清楚一切的渴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再犹豫,云狂盘膝坐定,神识沉入玉简之中。
按照功法所述,他引导着体内精纯的魔元,开始沿着一条玄异的经脉路径缓缓运转,尝试在识海深处,凝聚那枚据说能窥见真实、照见过往的——心瞳之晶。
他需要答案。
关于过去,关于她。
......
马车在魔界荒芜的大地上行进了数日。
沿途所见,皆一派死寂。
但苏斓多次以神识向外探查,总能察觉到远处盘桓着一些气息强横的魔兽,其中不乏元婴期的存在。
奇怪的是,这些魔兽对近在咫尺的马车却视若无睹。
苏斓收回心神,恰逢二管事玄砺从房间内走出活动筋骨。
“二管事,”苏斓叫住他,指了指窗外的景象,“这马车,似乎与寻常制式不同?格外庞大稳固。”
玄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自豪:“苏姑娘好眼力!这可不是普通的飞马车,是咱们千幻城治所,专门配给核心长老出巡用的‘幻行辇’!”
“哦?有何特别之处?”苏斓顺势问道。
“特别之处可多了!”玄砺来了兴致,“最实用的一点,就是车身上镌刻着特殊的隐匿符文,开启之后,能避开大部分魔兽的感知。”
他拍了拍厚实的车厢壁:“这样一来,长途跋涉时,就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免得误入哪个厉害魔兽的老巢,平白耽误行程。”
苏斓听完,心中了然。难怪那些魔兽毫无反应。
这时,钟文皱着眉从云狂房门外走过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怎么了?”苏斓问道。
钟文叹了口气,低声道:“苏姑娘,我家主人自从上车那日回到房间,便设下结界闭关,至今已五日,滴水未进……”
苏斓望向云狂那扇紧闭的房门。她尝试将一缕神识探去,却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坚冰之墙,瞬间被弹回。云狂设下的结界极为严密。
“他修为精深,闭关几日并无大碍,你不必过于忧虑。”苏斓宽慰道,心中却也不免存了一丝疑虑。
他在修炼什么?如此专注。
连日来,苏斓脑中反复梳理着线索。
幻瞳族失踪的族人,妖界出现的魔族,云灭在葬神渊的图谋……这一切必然串联在一起,其最终目标,很可能指向人界或妖界。只是云灭具体在谋划什么,她仍看不真切。
入夜,马车停驻在一片相对平坦的荒原上。拉车的魇翼兽安静地休息,车厢内的特殊禁制将一切气息隔绝。
其他人都已回房,苏斓却毫无睡意,独自留在茶水间。
魔界局势在她脑中盘桓:烬魂族是云灭死忠,血煞族态度暧昧,幻瞳族受制最深。若要破局,击败云灭似乎是最直接的方法。
杀了他?
苏斓抿唇。以她和云狂如今的实力联手,或许有机会。
但云灭盘踞魔皇族多年,根基深厚,身边必有无数护卫力量,强攻绝非易事。
联合幻瞳族,暗中策反血煞族?
前提是能救出玄魇。而且,如何在云灭眼皮底下串联?
或许……该从云灭真正的目的下手?他究竟想用葬神渊得到的东西做什么?
思绪纷乱,各种可能性互相碰撞又彼此推翻。
她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
推开窗,魔界那轮显得格外清冷的“月亮”洒下苍白的光辉,倒是驱散了些许荒原的黑暗。
“王,还没休息?”
容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推门而出,手里提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酒壶。
“二管事带的,千幻城特产,据说别有一番风味。”容焰在她对面坐下,拿出两个小杯,清澈的酒液倒入杯中,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月色正好,可要小酌一杯?”
苏斓看着杯中摇曳的液体,想起自己那糟糕的酒量,有些犹豫。
但今夜月色清寂,心事重重,这杯酒似乎成了某种应景的慰藉。
她终究还是端起了杯子,就着窗外的月光,浅浅抿了一口。
冰凉的酒液滑入喉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果香和淡淡的辛辣。
杯沿上,留下了一抹浅浅的红色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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