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织摇头。
“那时候妾身还小，不记得了。不过父亲肯定记得。后来妾身问过很多大夫，听说了一种种痘法，可以预防天花。”
皇帝定了定神，无奈道。
“种痘法，太医院就有，不过此法难度太高，且也不够安全，仍有不少人在种痘后死去。”
林烟织听到这话，稍微放心了些。
既然太医院有现成的，那她说的这些，就不会太过惹眼。
林烟织故作感伤地叹了口气。
“哎，要是有更安全的法子就好了。这天花可太可怕了，妾身还记得当时看到那些人的死状，极其凄惨。而且它还不止会传给人，还会传给牲畜，妾身还见过一头牛也患过天花呢！”
“牛？”
皇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林烟织点了点头：“是呢！妾身父亲当时花钱买来药材，让人熬了汤剂分发给治下的百姓，结果就有一人牵着头牛过来，说是要给牛喝，险些被衙差打出去。”
皇帝讶然：“还有这等事？”
“是呀！皇上不知道，一头牛对于农户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有时候比家里的子女还重要呢！所以父亲知道后，没有责罚，让人取了药给他。那头牛喝了药很快就病愈了，比好些病人恢复得都快。皇上您说，要是种痘种的是牛身上的，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林烟织装作无意地说道。
皇帝听了她的话，不由失笑。
可笑过之后，忽然露出思索之色。
“或许……可以一试。爱妃，你给给朕帮了大忙了！”
林烟织面带微笑。
“能帮的上皇上，是妾身的荣幸。”
“此事，得找太医院和你父亲等人商议。朕先走了，爱妃你照顾好自己，这几日朕恐怕都没空过来了。”
皇帝一下子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林烟织带着人送到了门口，才转身回了屋。
“希望能有用吧……”
她低声呢喃道。
那牛的事，是真事。当时真的有农民牵着牛来要汤药，因为药材有限，县衙不让外带，只能现场喝，而且限量，一人一碗。
不过，不同的是，那牛并未染病，那药也不是治疗的，是预防的汤剂。
但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毕竟原主当时年纪小，完全有可能是记错了嘛！
林烟织心安理得地放下了这件事，去看孩子了。
小家伙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字，连乳名也没有，林烟织就暂时喊他小七。
小七喜欢滚来滚去，见林烟织进来，就翻了个身坐起来，朝她“啊啊”地喊了两声。
林烟织上前抱起了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脑门。
想到方才的事，林烟织有些不放心，于是叮嘱身边的人注意卫生。
“问太医院多要些苍术、艾叶来，你们每日从外头回来，先用艾叶泡的水洗手，再去碰孩子。对了，吃喝之前也得洗手。”
宫人们不敢违背，皆应下了。
林烟织又去了唐玉书和顺妃那边，提醒了此事。
唐玉书和顺妃一听到天花，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顺妃，直接把含凉殿的所有宫人都叫到了一起，叮嘱再三。
不到一日功夫，整个行宫都听说了天花的事，一个个都闭紧门户，连最爱串门的几位，都不出门了。
林烟织听说后，摸了摸鼻子。
好在，前朝很快有好消息传来。
林烟织的父亲，被任命为治疫的大臣，带着一群官员们赶往京南。
林海川有过经验，很快就遏制住了天花的蔓延。
皇帝龙心大悦，直接将林海川提升为四品侍郎。
正四品！
又是跳过一级，直接升的。
若说之前林海川升五品郎中还有人置喙的话，这次，朝中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防治疫病，这可是实打实立了功的。
就连林烟织母亲，也得了皇帝好几次嘉奖，说她“教女有功”。
一时间，林家成了热门。
时间一晃，八月已过半。
因着天花的事，皇帝推迟了回宫的日子，连中秋节宴都没办，一心扑在政务上。
现在疫病得到了控制，皇帝放心下来，决定回宫。
回宫自然不可能马上回。
钦天监算了算，定在了八月二十这一天启程。
还有五天，林烟织没急着收拾行李，趁着天气凉爽了些，抱着孩子去花园赏景。
小七格外喜欢看鱼。
林烟织让人要了些鱼食，站在池子边喂鱼。
谁知，却听到了一阵哭喊声。
林烟织眉头微皱，朝采苹使了个眼色。
“去看看。”
采苹一溜烟跑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是翠微殿那边，仪嫔身边的宫女在哭。”
“仪嫔？”
林烟织抬起头来。
“是，仪嫔和五皇子病了，宫女想去请太医。”采苹说道，“翠微殿住着三位主子，原本仪嫔是高位，该住主殿的，可却被周修媛抢了！翠微殿上下都听周修媛的，仪嫔指使不动宫人，只有那一个宫女忠心耿耿，真是可怜。”
林烟织听着直皱眉。
“周修媛也太霸道了。”
“哎，没办法，谁让仪嫔不得宠呢？自她生下五皇子，至今两年多了，皇上去见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五皇子生辰，正好是皇后忌日，宫里都传是五皇子命硬，克死了皇后。仪嫔性子又软，过得很不好。”
采青在一旁说道。
林烟织抿了抿唇。
在宫里就是这样，不受宠，哪怕位分高，哪怕有儿子，依然会被人欺负。
仪嫔胆子小，家世也低，当初就是因为性子柔弱，皇后才会安排她进王府。
不只是她，同时期的惠嫔和柔嫔也是差不多的性子。
不过，惠嫔、柔嫔关系更好些，两人结伴联合，虽然平时不受宠，但也没人敢故意欺负她们。
仪嫔孤身一个，就很惨了。
而且，还碰上了周婉。
林烟织叹了口气，吩咐采苹：“去拿我的对牌，请太医过去给仪嫔和五皇子看看吧！”
采苹立即转身跑开了。
病重中的仪嫔，总算等来了太医。
可到底还是晚了。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林烟织，被采青叫醒。
“小主，五皇子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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