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静静听着。
他知道,真正的重点,尚在后面。
果然。
‘辰’话锋一转,沉声道:“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们的路,反倒走得太快。”
“血脉替他们省去了太多过程。”
“也在无形之中,为他们划定方向。”
“同境之争。”
“拼的从来不只是力量。”
“而是经历,是取舍,是在生死之间反复做出的选择。”
“这一点,许多先天生灵,反而欠缺。”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感慨:“所谓底蕴,从来不是生来便有的。”
“而是在无数次进退,无数次生死抉择之中,一点点积累出来的。”
姜辰心中一震。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审视过“先天生灵”这四个字。
‘辰’继续说道:“所以,先天生灵若想走得更远,便只有一条路.......”
“主动蜕变。”
“以极端凶险的方式,挣脱血脉束缚。”
“让自身真正融入大道,而非被大道托着前行。”
“我观那‘凰’,走的,正是此路。”
“以本命天赋为引,以涅盘为炉,一次次焚尽旧躯,强行打破血脉所能承载的极限。”
“冒着命殒的风险,去换取更高上限。”
他轻轻“呵”了一声。
那声音中,说不清是赞叹,还是唏嘘。
“这条路。”
“从来不好走。”
姜辰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追问:“命殒?”
‘辰’轻轻点头:“不错,蜕变之时,便是生死关头。”
“天地大道,向来讲究平衡。”
“起点越高,反噬越重。”
“稍有偏差,便是血脉崩散,神魂俱灭。”
“连重来的机会,都不会留下。”
这并非夸张。
而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
“我这一生之中,所见过的先天生灵,不在少数。”
“有安于现状,仗着血脉优势,苟活漫长岁月者。”
“也有不甘止步,妄图再进一步,最终却命丧蜕变之中的。”
“但在他们之中,能撑过前三次蜕变的,已是极少。”
“至于八次蜕变……”
‘辰’轻轻摇头,惊叹道:“这样的例子,我也就只见过那么两例。”
“那位神凰族始祖。”
“能走到这一步。”
“确实称得上先天生灵之中的佼佼者。”
“这一点,毋庸置疑。”
姜辰心中一惊,对那位神凰族始祖,不由多出几分敬意。
并非因为强弱。
而是因为选择。
明明拥有先天血脉,足以在帝境之中安然久存。
明明可以避开所有风险,享受漫长岁月。
可它却仍旧一次次踏入涅盘之火,去挑战那条几乎必死的道路。
只为——
打破桎梏。
拓宽前路。
这一份魄力。
即便放在辰所处的那个时代。
也绝非等闲之辈。
正当姜辰心中感慨之际。
‘辰’的声音再次传来:“至于你方才问的。”
“他与我相比......”
他似乎认真思索了一瞬。
然后,给出一个毫不留情的答案。
“差了些。”
“没有可比性。”
这句话,说的极为随意。
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而对于这个结果,姜辰并不意外。
毕竟,‘辰’这个家伙确实强大的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我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追上他......”
姜辰微微握紧双拳。
虽然知道这很难,但他可不是那种见难而退的人!
...........
与此同时。
那扇大门,已然稳固。
紫凌准帝的声音缓缓响起:“既要择宝,便随我来吧。”
姜辰回过神来。
他收敛思绪,朝着紫凌准帝所在方向,微微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
随后。
在一众神凰族高层的注视下。
他迈步向前。
踏入那扇通往神凰族宝库的门户之中。
刹那间,周围景象变得模糊。
空间仿佛被拉长、折叠。
意识也随之产生一种强烈的失重感。
可这种感觉,仅仅持续极短时间。
下一刻——
视野重新清晰。
映入姜辰眼帘的。
并非想象中的殿宇、架台,亦或是一件件陈列整齐的宝物。
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
海水翻涌。
却并非寻常水流。
而是由浓郁到极致的灵光与法则碎影交织而成。
在那片“海面”之下。
无数气泡,缓缓浮沉。
每一个气泡之中,都封存着一件宝物。
有的形似兵刃。
有的宛若古卷。
有的只是静静悬浮的一枚晶石、一滴精血。
可无一例外。
它们都散发着璀璨神辉。
一眼便知,绝非凡物!
此刻,姜辰站在这片宝海前。
呼吸不由放缓几分。
这一刻。
他终于真正理解了——什么,才叫做“顶级强族的底蕴”!
正当姜辰心神尚未完全平复之际。
紫凌准帝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你眼前所见的这一片宝海,并非天地自然孕生之物。”
“而是始祖大人当年,于第五次涅盘后,亲手开辟的一方所在。”
“亦可称之为——我族真正的‘藏宝之域’。”
紫凌准帝抬手,指向那翻涌不休的光海。
“起初,这里不过是一处寻常的小型储藏空间,用来安放族中历代积累下来的重宝,并无太多玄妙之处。”
“后来,始祖以自身涅盘真火为引,重铸此域,使这方空间与时间法则产生一种极为微妙、却又稳定的共鸣。”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语气中多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自那之后,凡是被封存于气泡之中的宝物,皆会被这方空间的法则所包裹。”
“其时间流速,将被无限放缓。”
“宝药置于其中,可近乎停滞生机,不腐不衰。”
“法宝、古卷、神物,亦可减缓灵性流失,抵御岁月侵蚀。”
“哪怕放上数十万年,乃至百万年,待其再次取出之时,也与封存之初,相差无几。”
紫凌准帝负手而立,目光平静。
“可以说。”
“这片宝海,便是我神凰族真正意义上的底蕴。”
“亦是我族在三百万年前那场浩劫之后,仍能迅速重整旗鼓的重要根基所在!”
说罢,他的目光瞬间落在姜辰身上。
他在等。
等一个反应。
哪怕只是片刻的失神,哪怕只是眼底一瞬的波动,都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并非寻常储物之地。
而是由始祖大人亲手重铸,与时间法则共鸣的藏宝之域。
其神异之处,足以令任何修士心神震动!
然而——他终究是失望了。
姜辰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神色平淡,没有丝毫波动。
就好似眼前所见的不过是一处寻常“景点”。
“........”
紫凌准帝看着这一幕,面露错愕。
旋即又陷入一阵沉默。
最终,心中暗暗一叹。
“苍梧姜家,果然非同凡响。”
回想起这个家族的一切。
先是没有任何关于族地所在的线索。
再到无法以任何推演手段对其进行推算,轻者遭遇反噬重伤,重则命殒。
最后,走出的所有族人,无一不是同辈之中的顶尖存在。
这般神秘强大的家族,若同样掌握着类似的宝地……并非没有可能。
念及于此,紫凌准帝不禁感慨道:
“莫非这苍梧姜家,当真是某个隐世仙族不成?”
然而,此刻的紫凌准帝并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减缓时间腐朽”、“近乎时间静止”,
对于姜辰而言,确实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
准确来说,不止是姜辰。
而是整个姜家。
因为每一位族人,所持有的苍梧令中,都自带一方苍梧空间。
一旦将物品存入其中。
并非时间放缓。
而是........彻底静止!
没有流逝。
没有腐朽。
没有岁月。
这种层次的造物,早已融入姜家日常,成为理所当然的“族人标配”。
在如此情况下,姜辰又怎会因眼前景象,而心生震动呢?
当然。
关于这些“扎心”言论,他并未说出口。
毕竟第一次登门拜访,还要取走一堆宝物,多多少少都该给对方一些面子。
更何况。
他也并不想,让眼前这位前辈,徒增心绪。
..........
此时,紫凌准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起伏的思绪。
他再一次看向姜辰,缓缓开口:
“既然青璃当初,是亲口应下的承诺。”
“那这一份约定,自然要落到实处。”
“你今日,便可自这片宝海之中,任选八件宝物。”
他顿了顿。
轻描淡写补充了一句:
“不限品阶。”
这四个字落下。
若是换作外界,足以让无数强者当场失态。
可紫凌准帝,却出奇平静。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
宝海之内,宝物何其之多?
可也正因岁月太久,来历太杂。
真正价值逆天之物,往往隐匿在无数光华之中,并不显山露水。
别说是姜辰这个年轻后辈。
就算换作一位资历极深的准帝来,若无特殊手段,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挑出真正“最合适”的八件宝物。
这,正是他当初敢于从容应下这份承诺的底气所在。
随后,在紫凌准帝的注视下。
姜辰已是踏入宝海之中。
刹那间。
无数气泡自身侧缓缓飘过。
每一个,都在散发着不同色彩的神辉。
有的炽烈如日。
有的温润如玉。
有的锋芒毕露,隐约传出兵戈杀伐之气。
姜辰目光快速扫过。
只片刻,便觉眼前一阵眼花缭乱。
宝物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让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沉默数息后。
一道气泡,自右侧缓缓飘过。
姜辰下意识望去。
下一瞬。
眼神微微一亮。
只见在那气泡之中,悬浮着一株通体呈淡金色的宝药。
叶脉如焰纹,根茎似流光。
其上灵韵流转,隐隐与天地共鸣。
“道盟之中曾提及过的圣阶极品宝药……”
仅是瞬间,姜辰便辨认出来历。
焚阳续命芝!
此药可温养本源,稳固道基。
对于大圣境巅峰的大修士而言,都是难得重宝。
若是在外界,甚至能引得诸多势力不惜代价争夺。
想到这里,姜辰缓缓抬起右手,正准备触碰那道气泡。
上方的紫凌准帝看着这一幕,微微点头。
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果然。”
“再如何天资纵横。”
“到了取物这一步,终究还是年轻了些,眼界难免先落在‘好用’二字上。”
这种层次的宝药,确实不差。
可若放在“八件不限品阶”的选择之中,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更何况这株宝药本身......
“罢了。”
“前面若挑得平常些,也无妨。”
“最后几件,我再稍作提点。”
“免得白白错过了真正的好东西。”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刚刚落下之时。
下方。
姜辰的动作,忽然一顿。
那抬起的右手,竟是停下来,迟迟没有去触碰那道气泡。
“嗯?”
紫凌准帝微微一愣。
旋即眉头微挑,呢喃道:“莫非是看出来了?”
“可是不对啊,此子年纪轻轻,怎会有这般眼力?”
正当紫凌准帝疑惑不解之际。
姜辰的识海之中,还回荡着‘辰’的嫌弃声:
“小辰子,你选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做什么?”
“我本来还以为你要先看一眼大的,再回头取用,谁知竟先盯上这等东西。”
“这宝库里,哪一样不比它更像样?”
姜辰:“……”
他表情微微一僵。
心中下意识反驳:“这也算破?”
“这可是圣阶极品之中的上等宝药。”
“焚阳续命芝,温养本源,稳固道基,对我当下境界而言,可谓是立竿见影的助益。”
“况且,我如今受损的根基尚未完全补足,正好缺这一口稳固之物......”
‘辰’轻轻摇头,冷笑道:“前提是——年份够。”
“若年份不够,再好的名头也只是名头。”
“这东西,若是有十万年,倒算得上不错,能够勉强拿来用用。”
“若能到百万年,便称得上极品,对你大有裨益。”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嘲讽道:
“可你再细看。”
“这株破玩意儿,撑死也就一万年出头。”
“药性未足,火意浮在表面。”
“你真要取它,最多也就是‘顺手用一用’。”
“拿回去做什么?”
“莫非还要给它寻一处药田。”
“再等它九万年,凑个十万年,再来谈‘极品’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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