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迹殿
时而上扬，时而垂下，最终扭成一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如何？”把完脉，宓清梦收回了手，表情凝重地问道。
“回太后娘娘，余毒应是完全清除了，太后娘娘的玉体恢复的也不错。”谷恒说着，却不见愁容消散。
宓清梦看出了谷恒的犹豫，隐隐猜出了几分，“君上的情况如何？”
谷恒摇了摇头，“君上的智育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即便年龄增长，心智恐怕还是如孩童一般。”
“可有办法医治？”宓清梦竭力克制自己。
“无法医治，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那……”宓清梦紧握住手，又无力地松开，“也就是说桎儿会一辈子痴傻？”
谷恒未答，算是默认了。
“此事绝不可张扬，否则哀家要了你的命。”宓清梦威胁道。
“臣遵旨。”谷恒诚惶诚恐道。
“退下吧。”
“臣告退。”
桎儿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傻子，宓清梦心痛不已，她给了桎儿生命，却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人生，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桎儿的异常，否则她和桎儿都只有死路一条，北瞻权谋诡计的朝堂，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心智如孩童般的君主？
没事的，不管桎儿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哀家的孩子，哀家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桎儿，宓清梦暗自下定决心。
刚处理完公务，一回到府便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赫连神洛又急匆匆地往皇宫赶去，清梦很少会主动传信找自己，他不禁期待起来，或许她和自己的心情一样，急切而难以克制。
浅黄的端庄衬出了宓清梦独特的美，她正埋头忙活着手里的刺绣，赫连神洛悄悄靠近，轻轻搭上她的肩头，等待她的回眸，每一眼就让他惊艳不已，可这次赫连神洛却落了空，宓清梦并没有抬头看他。
看来女人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到来，或者她一直在等待，赫连神洛顺势揽上她的腰，他就不信这样女人还是没有反应。
宓清梦依旧埋着头，手上的刺绣错了两回她也没有觉察，坐立不安的感觉很不好受，她心虚地不敢推开赫连神洛，这反常的表现也让赫连神洛摸不着头脑。
“啊。”一不留神，针刺破皮渗出血珠，宓清梦吃疼地叫了一下，赫连神洛赶忙查看她的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赫连神洛已将受伤的手指送入口中，吮吸着伤口上的血渍，以达到止血的作用。
“这种小伤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大碍。”宓清梦收回了手，指间的余热让她不禁为之触动。
“发生了何事？你倒鲜有想得起本王。”赫连神洛看着绣篮里的衣服，一眼便看出这是女人为君上做的，也是，毕竟君上是她的孩子。
宓清梦沉了口气，漠然地开口道，“你可相识孙国公府上的孙三小姐？”
赫连神洛随手摘了颗葡萄送进嘴里，满不在意道，“见过吧？没什么印象。”
“她进宫给哀家请过安，哀家瞧着是个不错的孩子。”宓清梦顿了一下，看着毫无反应的赫连神洛又继续道，“成亲吧，哀家会让君上亲自下旨赐婚。”
赫连神洛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沉，语气冰冷，“本王的私事何时轮得到太后来过问？”
“摄政王妃之位不能一直空着，孙三小姐与你很登对，才子佳人也是一段良缘。”
“你是真心的吗？”赫连神洛冷声质问道。
宓清梦躲闪着他的目光，良久未答。
“本王在问你，即便本王与其他女子成亲，你也不会在意半分？”赫连神洛怒上心头，紧抓住宓清梦的肩头，强迫她看向自己。
“回答本王！”
“是！”宓清梦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决绝，“哀家从未在意过！”
“你的心里当真一点都没有本王吗？”
“王爷从来都知道答案，何必多此一问。”宓清梦话锋干净利落，语气果断。
“你的心真的像块坚冰，怎么捂也捂不热，不管本王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还是这般冷血无情，你告诉本王，究竟要本王如何，你才肯多看本王两眼，你才愿意对本王放下戒备，才能真正接纳本王！”赫连神洛表情狰狞，挣扎着吐露自己难以诉说的内心。
“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将心思放在哀家身上。”宓清梦冷冷道。
“你要本王如何控制？本王拼命想要放下你，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本王哪怕倾尽全力还是无法放开你。”
“王爷错了，这只是你一时的错觉，梦醒了自然就不会再煎熬了，所以清醒清醒吧，孙三小姐是摄政王妃的不二人选，亦是王爷的良配。”
“住口！”赫连神洛厉声大吼，“你就这么想要本王和别的女人成亲吗！”
“你先放手！”宓清梦被猛地怒火吓住了，赫连神洛死死攥住她的双手不肯放开，“你抓疼哀家了！”
“你是本王的，这辈子都是本王的，除了你，本王谁也不要！”
可怖的眼神让宓清梦心头一震，“不可以，我们之间怎么可以？不可以的……”
“本王绝不会放手，本王只会爱你一人，清梦，你不能对本王这么残忍。”赫连神洛的眼神异常坚定。
泪眼已朦胧的宓清梦依旧强忍着，倔强着不肯落下一滴泪，她痛苦地拼命摇头，“不要，哀家不要，你们赫连皇族的爱只会让人害怕，真的太可怕了。”
赫连神洛愣住了，原来她的心里还是只装着先皇，她从始至终都未曾喜欢过自己，这让赫连神洛彻底崩溃，他本以为只要好好待她，真心爱她，终有一天能走进她的心，但现在看来，自己的真心等待，一往情深，在她眼里分文不值，说罢也不过是她闲时的消遣。
“可以，本王可以成亲，但本王有一个条件，你要把自己彻彻底底交给本王。”赫连神洛发狠道。
宓清梦垂下眼皮，修长的睫毛颤动着，忽地又抬起，低声吐出句，“好。”
“宓清梦！”赫连神洛一声怒吼，哪怕作贱自己，她还是希望他成亲，这个女人比他想的更加绝情。
赫连神洛一把将宓清梦甩上床，用力撕扯着她的衣服，不带一丝感情，完全如同禽兽一般发泄自己滔天的怒火。
“赫连神洛，你冷静一点！”宓清梦试着反抗，却毫无还手之力，他的粗暴野蛮让她惧怕不已。
一瞬，她的一切在他眼前展露无遗，肩头落下一吻，又变成狠狠的撕咬，一口一个牙印，泛着微红。
“求你，轻点，我怕疼。”宓清梦停止了挣扎，任凭他的摆布，泪光闪烁，再也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的第一次被她最爱的人出卖，一个是她的心上之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两人合谋将她送给了南荣银，彻夜的痛苦至今深深折磨着她。那段时间她总会从噩梦中惊醒，毫无希望的未来让她感到无尽的绝望，没有人能懂她的酸楚，也无人能明白她熬过了多少深渊。
只一眼，赫连神洛却再也挪不开视线，她的身体很美，就像盛开的初槐一样洁白，让人痴迷，让人疯狂。
她的泪深深刺痛了赫连神洛的心，她的身体还在颤抖，她害怕他的强势，他的粗暴。
稍稍恢复了理智，赫连神洛后悔起来，自责自己的无理取闹，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待她，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赫连神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紧紧将宓清梦揽入怀中，她贴近他的胸口，低声抽泣起来，任凭泪水打湿他的衣衫，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真的好害怕。
时光很静，赫连神洛就这样静静陪着她，没有任何言语，有的只是无声的陪伴。
夜快过半，哭累的宓清梦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她睡得很安稳，赫连神洛细看着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样子已经烙印在他的心里，一生一世也忘不掉了，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他的动作轻柔而悉心。
“对不起，梦儿，真的对不起。”
一股炙热围绕着宓清梦，手上的触感很结实，有力的心跳声响在耳畔，让她觉得很心安。
过于靠近的距离又让她不禁一阵慌乱，衣不蔽体的她缓缓往后靠去，却发现赫连神洛的手正抚着自己的背，她难以挣脱。
身旁的人似乎还未醒来，却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嘴里还在碎碎念念，“对不起……”
宓清梦没有挣扎，顺势投入他的怀中，“是相思玉。”
她的声音细微，有些沙哑，“相思玉是北梦氏族定亲的一个传统，太皇太妃看见我戴着你送的相思玉，已然猜到了你和我的关系，所以她派人来警告我，让我离开你，只有你成亲了，她才会放过我和桎儿，我真的不能失去桎儿。”
没有任何回应，宓清梦放轻了声音，“你不该如此，不值得，我是人，也有心，如何不会动情，但……不能，我们之间不可以，世俗会让你身败名裂的。”
睡着的人还是未醒，微动的眼皮却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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