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清河王太后问起你对藏丽家的态度，你只需说‘自许朱槿后，藏丽家再无人能统御黑蹄铁骑’就行了。”一抹无奈从沈慕辰的脸上划过，但他还是将此行最重要的信息说了出来。
晴初皱起眉。
“藏丽家女子不能在天池担任实职，更不能无故出现在月枝境内，祖训已经如此了，王太后为什么还要防着她们？都已经这么防着她们了，又为什么要把唯一可以与覃都守备军比拟的新亭军权交给她们？”
沈慕辰见她对自己的话感兴趣，心情好了点：“当年新亭军权落到藏丽部的头上，纯粹是为了打压哈提部，那时许云岚和许清霜的母亲刚刚成为藏丽家家主，那是一个绝对不会拥兵自重、起兵造反的人。”
“为什么？”
“因为她和怀橘夫人一样，是霓虹盛世的缔造者之一，是惠泽长公主的忠实追随者。”
“那现在的新亭军权有什么不对吗？”
“帝王之术，无在于‘制衡’两个字，可现在的天池已经失了平衡。端敏长公主被羽族余孽击杀，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这让许云岚有了可乘之机。她本就与乌仪部积怨已久，对于灵器的保管权和统领月枝圣女的权力，更是没有半分相让。如今长生殿和祈年殿皆在她的掌控中，‘四根基’里只剩下星辰殿和灵乌台。”
晴初皱着眉思索，沈慕辰以为她不明白什么叫“四根基”、欲解释时，她却道：“据我所知，‘四跟基’本就归辅政皇室所掌管，端敏长公主在时便是这样，怎么一换到藏丽部，乌仪部就如此舍不得放权了？”
“对，可是藏丽部已经有了黑蹄铁骑和新亭军权，再给她们辅政监国之权，你觉得这合适吗？”
晴初冷哼一声：“我知道，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看无言。
马车轱辘轱辘地往前走，两人各自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闷气。过了一会儿，晴初又声音细细地问：“许云岚和乌仪部有什么旧怨？”八卦之心了然于胸。
沈慕辰深吸了一口气，答：“为惠泽长公主立嗣的时候，根据月枝律法，6岁以下的孩童是没有竞争力的，因为天池认为她们的智慧还没有发育完全，不具备‘可以被选拔的品质’，但清河王太后为了能让自己的孙女参选，力排众议将律法修改为‘5岁以下的孩童’，于是，刚好5周岁超过一点的端敏公主就被提了上去，最后也理所当然地成了长公主。当时许云岚才8岁不到，那份原本属于她的荣耀，应该是她一生的痛吧。”
为了一己之私而修改律法这种事，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既然她注重家族的荣耀，必然也注重族人的性命，她不是任性的容妩，为什么不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呢？如果她继续与清河王太后作对，那清河王太后势必会毁了藏丽部。”
“或许正是哈提部和爱麦部的现状警醒了她，她觉得只有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才能为家族挣出一条活路出来吧。”
车窗外可以看见紫薇七塔了——那冒出宫墙的一点点。
“太子妃司马昭之心，清河王太后不知道吗？如果知道，她们又为什么要互相维持迟早会被打破的平静？”
“王太后在等太子妃收手，太子妃在等王太后退位，而促使她们等下去的，是月枝女子刻在骨髓里的乌仪月枝氏与月氏一族的荣耀。只要逼宫和犯境有一天不发生，她们就得把祖孙和谐的戏码演下去一天，直到有一方率先抛弃道德和名誉。”
“月枝的女子，还真是奇特呢。”晴初挑起车帘。
紫金皇宫，东宫。
这一次，青缇梦见了明溪雪山。
明溪雪山是她启蒙的地方，她一出生就被送到这里，接受葳蕤夫人的教导。
但她不常与葳蕤夫人见面，估计她老人家被贬后不怎么愿意搭理她吧。从小陪伴她学习的是母亲，将冰光珠带到她面前的也是母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由她跟着明溪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女夫子学，灵术则是靠她自己看古籍参悟的，当然，驭蝶术是母亲教的，这是只传乌仪嫡系的灵术。
她一直在雪山呆到六岁，期间都由母亲和长姐陪着，长姐是与她一同入雪山的，只不过要比她早一年离开。
回到覃都后青缇足不出户，花了两年时间看完了智慧宫里所有的书。至此，她达成了世人心中所期望的贤明的端娴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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