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人界有一味叫“天元丹”的奇药。
如果能找到，别说是起死回生，就是原地飞升也是有可能的，更别说是治个心脉有损的毛病。
但这都是话本里说的，商葵也不知真假，只能先找找看，顺便拖时间。
商阙说要认她做姐姐，自然是假话。
但商葵觉得不重要，现在是假意无所谓，只要在他结束轮回前，能动真心就行。
此时商葵双手揣在袖兜里，慢慢悠悠的在城外官道上走着。
刚换了新衣的商阙则是蔫蔫的跟在后面。
他已洗净了脸，高束马尾，姣好的面庞一览无余，月白的深衣衬得他身体修长。
如果不是体型还有些偏瘦，外加现在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就像是哪个贵府出来的公子。
自出了城，这少年就想着逃跑好几次。
他每次被抓回来都是发自肺腑的保证再也不跑了，但只要抓到机会，就坚决要逃。
城外没什么人，商葵抓起人来更是易如反掌。
商阙借尿遁开溜时，她直接动用术法，轻松就把人给找到。
对于商阙的抵抗，商葵倒是一点不生气，甚至觉得很新鲜。
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人界生物。
而且商阙的表情比魔界里所有的人都丰富，甚至可以说是变幻多姿，深不可测。
嗯，是个上好的学习对象。
商阙盯着前面的背影，暗自磨牙：妖女……
隐藏起来的红发，离奇的瞬间移动。他现在已经有七成的把握，商葵肯定是魔界的人。
在人界，有魔修和仙修两种修行者。
他们都是因为资质奇特，才可以通过后天修炼得道，从而进入魔界和仙界。
而生来就是魔界中的生物，都是天生红发，性情残暴又茹毛饮血。
好在，这个妖女似乎看起来脾气不错，不像是传说中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这让商阙的恐惧感也少了许多。
他白了背影一眼，大声问道：“我们到底要去何处？”
商葵头也不回的道：“北境，无量山。”
“北境……”商阙陡然站定，抽了抽眉角：“这是南边儿啊大姐！”
商葵也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说：“那就是走错了。”
“……”这妖女居然是个路痴么？
商阙无语凝噎的闭上了眼：自己本就命短，现在恐怕更是时日无多。
苍天无眼……
良久，商阙才叹了口气，走过去拉着商葵的胳膊转了一圈，指着快要沉落在远处山头的落日。
“太阳掉下去的方向是西边，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北境，”说着又拉着商葵转了半圈：“在这边。”
“我知道太阳从西边落下。”
商葵有些不解的看着矮自己半个头的商阙：“我是不知道南边在哪里。”
“……”商阙再次无语，但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快习惯了。
他无力的推着商葵：“走，快走，天快黑了，你非让我穿白衣，我俩这一黑一白的走在路上，跟黑白无常似的。”
商葵走错了方向，两人在城外绕了一圈，又重新走上了新的一条官道。
这次没走出多远，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寂静的官道两旁都是茂密又丛生的树林，遮天蔽月，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商葵的五感不同于人类，自然是走得畅通无阻。
可怜商阙看不清路，商葵又穿着黑衣，连身影都看不太见了，只得凭着大致的感觉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
从中原去北境，那是多远的路程，用飞的不行么？哪怕是用马车呢？
但商葵似乎没想用法术带他，也没提马车的事，商阙也不愿开这个口示弱。
商阙以为商葵并没有关注到他走得吃力的情况，但实际上商葵却在夜幕落下后，频频回头看他。
不过，她也只是想确定商阙跟不跟得上罢了，商阙不说，她并没察觉到商阙的难处。
“驾！”
突然之间，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正朝着他们狂奔而来，速度很快。
商葵没多做思考，当即转身朝商阙飞身过去，抱着他闪到了路边，而那一队人马也堪堪与两人擦身而过。
“吁——”
商阙被商葵捂在怀里，差点憋死过去，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就见他们二人的面前停了好些骑马的人。
“找死啊？！”
领头的人是个大胡子，他让其他的人点燃了火把，在看清商葵和商阙的长相后，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他一改刚才狂躁的语气，不怀好意的示好：“这大半夜的还赶路呐？要不要我们哥几个送一送？”
其余的人听了跟着发出讥诮的调笑声。
商葵颔了颔首，礼貌拒绝对方的“好意”：“不必了。”
一旁的商阙很是警觉，借着火光打量着那些人的装扮——
很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土匪就是马贼。
果然，大胡子看商葵这淡定自若的样子，笑得更加大声。
“你这娘们儿，跟老子装听不懂是吧？还赶什么路啊？跟老子回寨子里做老子的小娘子岂不美哉？”
他又看向商阙，淫邪的舔了舔唇：“这么精致的男娃倒是少见，嘿嘿。”
商阙恶心得想吐，原想按照老方法，赔个笑脸说点好话，先稳住局势再说。
但转念又想到，这不正好是个天赐良机？
思及此处，商阙当即冲到马前不屑道：“就凭你们？也想把我和我姐姐带走？我姐姐，那可是文能吟诗作对，武能战场杀敌。”
商葵不明白这少年咋又开始撒谎了，好心的温馨提醒：“我不会吟诗作对。”
商阙却不管那些，只顾着对这群贼人放狠话：“不信你们试试看，谅你们也打不过她。”
“格老子的，你这小子，嘴巴还挺厉害。”
大胡子咂咂嘴：“那就等老子把你姐拿下，再来好好收拾你！”
说完，大胡子就从马上一跃而下，伸手朝商葵的脸上摸去。
商阙秉着呼吸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在商葵一脚踹出的同时，他当机立断，迅速跳上了大胡子的马背，绝尘而去。
马匹是贵重物，反应快的两个马贼赶紧策马追了过去。
商葵也想赶过去，但眼见老大被打，剩余的同伙也提刀围了过来。
眼看无法直接离开，商葵望了望天，绵长的呼出一道鼻息，似是叹息。
这些人骑得都是好马，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商阙在剧烈颠簸中回头看去，黑暗的道路上，只有那两个贼人紧追不放。
不见商葵。
商阙松了口气，而后，又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来由的。
正当商阙为自己这不知因何而起的思绪出神时，忽然听到身后穿来一道尖锐的破风声。
他扭头一看，只见红光闪过，身后的两人瞬间哀嚎着从马背上滚落，马匹也都在顷刻之间四分五裂，血浆四溅。
商阙吓得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只能下意识的拉紧缰绳加快速度。
但下一刻，他就感觉风中飘来一股暖流，这才发现马头已经被斩落，不知掉落在了何处，脖颈流出的鲜血如注。
马已死，眼看商阙就要因为惯性摔出去，耳边风声一过，商阙身体一轻。
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落到了地面上。
“……”
商阙僵直的站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马血，又看向不远处那一滩滩即使在暗夜里，也能让他轻易分辨出来的人血，吓得面无人色。
而本以为从此被甩开的商葵，就站在他的身边。
出手如风一般迅捷，且毫不犹豫，快得连身影的都看不到。
“你杀……你把他们，都杀了……”
商葵习惯性的揣着手：“嗯，赶时间。”
风轻云淡又坦然无比。
商阙此时的表情，商葵认得，是恐惧。
但她不明白商阙在害怕什么。
商葵认真的思考出一句安抚的话：“有我在，没人敢图你的身子。”
“……”
商阙面如死灰，憋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们魔界的人，都这样威胁人的么？”
商葵听罢有一刹那的惊讶。
她没想到商阙竟然发现了她的身份。
凡出自魔界，除了身带魔印之外，就是有一头标志性的红发。
为了来人界找望云仙君的魂器，商葵特地用术法隐去了自己的红发。
但商阙，竟然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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