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微微一笑，“林大人，咱们有随时去西北的线路。”
“如果少爷，小姐不嫌旅途颠簸，可以去西北玩一圈。”
“也许用不几个月就见分晓了。”
林如海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的路线可靠吗？”
卫九朴刀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咱们人贩子冯渊的名声可不是盖的。”
林如海不觉眉头抖动，心道，人贩子冯渊，如今禁军四处抓捕查找，毫无进展。
居然在这儿。
这些人们整天搅风搅雨，让人心惊肉跳。
安生日子想过真难！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我回去想想吧！也跟孩子们商量一下。”
“生死大事，岂能轻描淡写？”
林如海准备离开前，突然想到一事，猛的回头问了一句，
“他是不是从西北回来了？”
卫九“当当当”三声，敲上桌面，如同叩门声，而无应答人。
林如海踏着这“当当当”的声音离开了。
心道，故弄玄虚的小崽子们！
……
“老爷，你正好回来了。看看咱们这布置的还行不？”林家的老门房福伯正在跟其他的小厮等人布置院子。
除夕了，自然是一派喜气洋洋。
贴对子，洒扫，挂灯笼……
连院中的几棵冬天秃毛老树，都让小厮们爬上去挂了几排红灯笼。
见到老爷回来，福伯神情得意，满心期待老爷的一声赞许。
林如海看了看福伯挺直的老腰，想到自己刚回京的时候，福伯佝偻的腰杆。
“福伯，您这身体越来越精神了。”
福伯扬了扬头，那几缕白发似乎有了光芒，“那是，看到院中里不再是杂草丛生，”
“小孩子们跑来跑去，我这精神自然是年轻的。”
“可得多活几年。”
林如海眼睛有些酸涩，对福伯说，“你放心，林家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又满意的回答道，“布置的很好。”
说完林如海迈步进到他们的主屋，
贾敏半靠在椅子上，极其安静的，看着丫鬟们走来走去收拾，
而她心神不知飘向了哪里。
见林如海回来，她要站起来打招呼，但是林如海制止了她，
扭头问，“黛玉跟永安呢？”
贾敏指了指隔壁的耳房，“在里面呢！捣鼓文章呢。”
“我怕这儿打扰到他们了。”
“就把他们打发那屋去了。”
“你找他们？”贾敏不由的问林如海。
“不是找他们，是找你有事，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一事。”林如海淡定的对贾敏说。
近二十年夫妻，贾敏太了解林如海，这个表情，大概是不小的事情。
贾敏心中忐忑，站起来询问，“老爷？”
林如海顿了顿口气，“走，我们也去那个耳房吧？”
说完，伸手握住贾敏手足无措的手，“一起吧！”
……
“父亲，娘！”林黛玉眼神明亮，看着林如海跟贾敏，二人手拉手一起进来的。
这中年夫妻手拉手，在这个时代还挺诧异的。
林如海看了看一对儿女，“永安，准备的怎么样了？”
永安很是骄傲，“没问题。”
林如海往桌上的纸张上扫了一眼，每天都是厚厚的一摞，小小年纪，难能可贵。
但是……
林如海无比艰难的开口，
“永安，你可能要推迟一下考试了！”声音迟滞而沉重。
永安脸色一变，莫名其妙的问，“父亲，为什么？”
“时间能随便变的吗？”
林黛玉手紧紧的握住笔，甚至她感到墨汁蹭上指尖的清凉，这话不是好兆头。
林如海一字一顿的说，“可能有人要对我林家发难。”
此话一出，室内一片寂静。
看到孩子们也很茫然，贾敏在一旁不解的问，“老爷！为何？”
林如海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拒绝了当太子的老师吧？”
“圣上给我评价有才无德。”
“所以……”
有的事，有的话不能对孩子提起，林如海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林黛玉声音提高了几分，“落井下石。”
那些人整天你弹劾我，我弹劾你，不当别人老师，就要降罪？
永安准备了这么久就随便放弃？她看着有点低沉的永安，心里也有点难过。
要知道，永安曾经是多么爱玩的人，为了撑起林家，他不停的刷题。
夜以继日。
就想尽快得功名入仕，撑起林家。
林如海也不想看到儿子垂头丧气的表情，于是勉励一番，
“永安，该努力该努力，厚积薄发更为惊人。”
“也许这一段过去了，你就可以看到你表哥了。”
“如果你如此垂头丧气，你想想他会如何看你？”
“父亲，你是说表哥会来救我们，是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要我家有难，他定然出现。”
“早知道，早有难就好了。”永安的脸色变化太快，让这沉重的气氛都松散了。
永安对表哥的崇拜之情，并没有随着年龄增长，有任何消减。
依然闻表哥而欣喜。
这时只听贾敏慢悠悠的说，“我终于知道了，为何母亲不收我的寿礼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
“寿礼是怎么回事？”林如海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贾敏愤愤的又解释了一遍，这次解释完了，她也释然了。
如果是因为自家的原因，都是为了自家，母亲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贾敏说完经过，林黛玉正要劝慰。
只听林如海眼光看向窗外，思忖片刻，
“夫人，初三不用去了。”
“我们要跟贾家断亲！”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林如海声音不大，如同炸雷，炸在贾敏的心湖。
林如海没有大声解释，只是低声凑到贾敏耳边，耳语几句。
贾敏听后，如一团华丽的棉袍般颓然欲倒。
苍天呐！这都是为什么？都过去多久了，还不放过。
断就断吧！为了不拖累娘家。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贾敏的心揪成一团，痛苦不甘。
正在这时，只听林如海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夫人，我先带人去贾家。”
“一会儿你再跟上。”
“一切都是权宜之计，莫要担心，一切有我。”
林如海怕贾敏有点受不了，出发前又安慰了几句。
贾敏不由得溢出了几滴伤心的泪。
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切都是为了母亲，为了娘家。
我贾敏今儿要去做无情无义之人。
林如海见贾敏面色恢复如常，他平息了一下心情。
走到院中，平静的对福伯说道，“福伯，带上几个能说会道，能打会闹的小子，我们去贾家断个亲。”
福伯手里的灯笼“啪”的掉了地，在地上自顾自的燃起来。
福伯手忙脚乱的踩散乱燃的红火，
应了一声，“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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