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后院。”
“吴站长倒是提醒我了。”
贺远打了个响指,那名留任的姓王的胖掌柜,立刻点头哈腰的跑了过来。
“力……力会长,您有何吩咐?”
“王掌柜,今晚后厨加餐。”
“做你最拿手的葱烧海参、九转大肠,让弟兄们都尝尝鲜,去去晦气。”
“好嘞!”
孙乾元等人一听,顿时双眼都亮了起来,那股“村里人进城”的兴奋劲儿达到了顶峰。
然而,贺远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不过,是在开工之后。”
“都跟我过来吧。”
贺远领着众人,穿过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月亮门,走进了丰泽园那五进六出的宽阔后院。
他指着一处用来存放白菜的地窨子。
“孙乾元。”
“在!专员您吩咐!”
“这里,是咱们的武器库和电讯室。”
说着话,贺远踢了踢脚边的几把铁锹和镐头。
“但是,太小,也不安全。”
“我需要你们,在三天之内,把它向下再挖三米,向两侧各扩十米。”
孙乾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挖……挖地窖?”
“不止。”贺远走到后院的马厩旁,那里堆满了草料。
“挖通之后,从地窖北墙开始,给我挖一条紧急撤离通道。”
“出口,要一直通到三条街外,王记当铺的后院。”
“什么?!”
孙乾元和那群刚换上新衣的特工们,彻底傻了。
三条街?!那至少是五百米啊!
这活肯定也不能喊外人来干……
这是要把他们当苦力,往死里用啊!
“专员,这……”孙乾元哭丧着脸。
“咱们……咱们是情报人员,不是工兵啊……”
“砰!”
贺远拔出腰间的配枪,对着马厩的柱子开了一枪。
巨大的枪响在后院回荡,吓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在这北平城里敢开枪?这贺专员疯了吧?!
“在我这里,完不成任务的,就是死人。”
贺远吹了吹枪口的青烟,目光冰冷的扫过每一个人。
“挖。挖不完,今晚的葱烧海参,就留着给你们当断头饭。”
“记住了,在这里,我是新民会的会长。杀几个人而已,日本人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
是夜。
丰泽园后院,灯火通明。
孙乾元等人骂骂咧咧,却又不敢停歇,汗流浃背的在地窖里挥舞着铁锹。
而在地窖不远处的房内,一盏孤灯。
贺远与吴金来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壶刚沏好的龙井。
脚下沉闷的“吭哧”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贺专员,你这下马威,耍得够狠。”吴金来端起茶杯轻轻一吹。
茶是好茶,他却喝得满嘴苦涩。
“一群没上过战场的兵,不敲打敲打,上了战场就是炮灰。”贺远不以为意。
“嗯。”吴金来放下了茶杯。
“地道在挖,人呢?你答应我的,那批关在协和的弟兄……”
“别急。”贺远打断了他。
“人,会有的。枪,也会有的。”
“我今晚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中统北平站,你打算做到多大?”
吴金来一愣,随即冷笑道:“贺专员不是都替我打算好了吗?”
“我这个站长,现在就是个空架子,您的人一到,我吴某人……怕是就要去后厨帮工了。”
这股怨气,终究是没憋住。
“吴站长啊。”贺远抬眼,目光中没有半分戏谑,反而无比凝重。
“我需要北平站,在半个月内,扩充到至少一百人的规模。而且是能打硬仗的精锐。”
吴金来失声道:“一百人?!”
“贺专员,你疯了?这是在安藤义和的眼皮子底下!你当是重庆拉壮丁吗?!”
贺远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所以我才说,人手,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吴金来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
“你要安插你的人?”
“贺远,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吴金来是想抗日,但中统……绝不能变成你的私兵!”
“私兵?”
贺远笑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吴站长,你的格局,太小了。”
“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劲,又是撒钱又是挖地道,就是为了跟你抢这个破站长的位子?”
吴金来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没有作声。
“你知不知道,兴亚院协调会,下周二,就要在北平召开?”
“什么?”
吴金来猛然站起,兴亚院这三个字的重量级,让他瞬间忘记了刚才的猜忌。
“你怎么……”
“我不仅知道。”贺远转过身,声音冰冷。
“我还怀疑,日寇上高惨败,元气大伤。”
“他们极有可能在这次会议上,制定一个针对华北,乃至……针对整个战局的,疯狂的报复计划!”
话到此处,他走到吴金来面前,一字一顿道:“我要的这一百人,不是用来内斗的。”
“是用来渗透进会场安保、后勤、乃至给那些大员倒马桶的每一个角落!”
“我要的这条地道,不是用来逃跑的,而是用来在关键时刻,藏匿电台,把这份天字第一号的情报,发回重庆的!”
贺远的眼中,燃烧着吴金来从未见过的火焰。
“吴站长,现在,你还觉得……我是来抢你位子的吗?”
吴金来怔怔的看着贺远,许久,他那张一直紧绷的脸,缓缓松弛了下来。
他退后一步,对着贺远,竟是深深一躬。
“贺专员……不,贺先生!”
“我吴金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给您道歉!”
他直起身,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您说得对,国事为重!”
“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中统北平站的太上皇!”
“您指东,我吴金来绝不往西!”
……
就在中统北平站,开始热火朝天的“大兴土木”时,一封关于力元会长的动向报告,也摆在了安藤义和的桌上。
“丰泽园?”
安藤义和的眉毛一挑,随即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轻蔑的笑容。
“呵,就在便宜坊不远处么?这个力元,还真是个情种。”
“哈依!”前来汇报的特务低头道。
“据我们安插在丰泽园附近的眼线说,力元会长盘下店后,第一件事就是大宴宾客,还……还叫了两个白俄女人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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