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奚宝意在一旁便说：“那就让三水叔回来吧，员工宿舍也给他留一间。待遇同其他两位夫子一样。”
“可用的来这么多夫子？”村长犹豫着问。
“用得了，村子里人多。放心吧村长，我有数。”
这事儿便如此敲定了。
黑山村人多，足有四百户，光是孩子就有六百之多。
所以学堂最后建出来同现代小学一样，还是二层楼的样式，建在了村中心的位置，已经成了村里最独特的建筑。
二楼高挂牌匾，写着黑山学堂，是奚宝意亲自写的。
学堂也采用了现代小学的制度，分成了不同班级不同学科，三位夫子按课表授课。
其中卫三水因为当过账房掌柜，所以由他来教授术数。吴青竹教授四书五经，苏友师教授律法。
学堂最开始是奚宝意提出建设的，所以她要求陶瓷工坊里的所有工人都必须缴纳学费进入学堂学习，不然予以辞退。
当然，第一批进学堂里的人没有年龄限制，性别限制，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不分男女，都可以报名进入。
但是显然村里的人并不当回事儿，或许他们觉得一把年纪了还去和孩子们一起识字还是丢面子的事。女孩子就更别提了，读书都是浪费。
所以最后来报名的大人除了陶瓷工坊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人，大部分还是孩子。
甚至报名的两百多名孩子中竟然只有六名女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卫鱼。
报名第一天，站在众多男孩子旁边，她们显得有些胆怯。带她们前来的家长也有些打退堂鼓。
许多带孩子来报名的其他村里人也看到了她们，用不赞同的眼神看过去。
甚至还有一些婆子，离得不远，阴阳怪气地说：“女孩子家家的来念什么字？先生就那么三个，怎么不先紧着男娃用。”
牵着卫鱼的庄老婆子当然听到了，别人或许不敢吱声，她可不怕。他直接冲到那婆子面前。眼睛瞪圆，颇有气势。
“你家的男娃镶金了？什么都得紧着他用？学堂都说了男女不限，轮得到你在这里比比划划，絮絮叨叨？”
那老婆子仍然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学堂是你家开的，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女娃读书是能考功名还是咋？让女娃和男娃在一起念书，名声都坏了还咋找婆家？还有你家那儿媳妇儿，她的钱也不定怎么来的呢。”
刚赶来的卫村长和奚宝意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奚宝意面色一沉。
而村长则怒气冲冲的开口：“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学堂是我们黑山村的，是小意想着村里孩子没钱读书，出了一大笔钱，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敢这么说？陶瓷工坊就建在那儿，她的钱是怎么来的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家孩子要是不想来可以不来。”
那老婆子这下没说话了，倒不是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想着学堂是人家开的。她跟人家对着干，该不会不让她的孙儿念书吧？
她一下子有些害怕，讨好着看了村长一眼，没敢说话。
被她牵着的小男孩此刻也脸红不已，他觉得他奶这样实在丢人。
他恨不得立马跑开，但是那老婆子却死死的牵着他。
奚宝意淡淡地看了这祖孙俩一眼就走开了，什么也没说。
识字并不是谁的义务，奚宝意也从来不强求他们，更别提去劝什么了。
嘴也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只觉得这些人愚蠢，而她将来会用事实来告诉他们，他们的愚蠢会失去什么。
奚宝意没说什么，但是跟在她后面的卫流倒是气的不行。
他觉得村里这些老婆子真是不知好歹，他娘子仙女似的人凭什么让她们编排？
报名的流程就是记个名字再交一百文，进行地很快。只是本来说好的卫三水记名，卫流收钱。
卫流却临时变卦，想让两人交换了一下。卫三水自然是依他。不说二人的堂叔侄关系，就凭奚宝意为他找了个好出路，他都得依着人家的丈夫。
等到那老婆子带着他的孙儿交钱记名的时候，卫流却一把按住了那100文，语气中透着一股冷意。
“交少了，你孙子的学费是二两。”
那老婆的手抖了一下，声音苍老而尖锐：“凭什么？大家都是100文！”
卫流却用一种无辜中透着疑惑的表情看向她，嘴巴里说着和表情不相符的话。
“别人100文是因为我们陶瓷坊心善，替大家交了学费。你这种人，瞧不起我们陶瓷坊赚的钱，我们凭什么替你交啊？”
老婆子不死心的又狡辩：“我什么时候瞧不起陶瓷坊了？我说的明明是...”
她的声音在卫流越来越冷漠的表情中顿住了，到底没敢又将奚宝意三个字说出来。
卫流扯了扯嘴角，“陶瓷坊就是我娘子一手建立的，你不知道吗？县里的大人都和她合伙做生意，你是不是连县里的大人也看不惯啊？你要是不服，咱们可以去官府说道说道。”
老婆子哪敢，只说没有，拉着孙子就要走。卫流却又把人拦下了。
“学费二两银子。您是想哭穷说太多了，不想让孙子上学了吗？我记得您儿子好像在陶瓷坊上工来着，陶瓷坊开了一个半月，他赚了得有二两半银子了吧？您老可真是把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耍明白了。学堂不是我家开的，陶瓷坊总是。你要是舍不得这银子，开春你儿子陶瓷坊也就不用来了。您带着您镶金的儿子孙子回家去吧。”
奚宝意在旁边只是听着，任由卫流发挥。她并不是很会和泼皮无赖吵架，她更擅长的是动脑子。
但是看着卫流这样维护她，她的心忍不住又软了一片。
那老婆子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只说了一句回去拿钱，拉着孙子就跑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其他人也都老老实实的交钱记名，不敢起什么幺蛾子。
有人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那老婆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人家奚娘子卖陶瓷建学堂，随随便便修的水磨还让县里赏过。多风光呀！现在他们一个村的都跟着沾光，怎么还能说那样的话！
收银子的事奚宝意不参与，都让卫流来负责。因为卫流好像很喜欢收银子，他每次拿到银子都很开心。
即使这些银子收完也都会拿给村长，用来修宗祠。但是这也并不影响卫流的开心。
奚宝意就同村长一同站在后面，安静的看他。
只是村长是在看着银子，顺便维护秩序，而奚宝意是真的安安静静的看。
看卫流收银子的手，看他散发光彩的眸。
她突然就很想抱抱他，跟他说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银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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