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施舍,我在贫民区里逐渐赢得了许多居民的信赖,大多数人都不再怀疑我送的食物是否有问题。不过这也导致了另一个问题,有些贪婪的人为了能多拿一点食物甚至想要动手抢夺。我早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特意请了一个“保镖”。
“教主大人,今天骑士团的人来过了。”
正在向我汇报的人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这样的人在贫民区随处可见。不过据他自己所说,他原来的身份是一名冒险者,只是因为受了伤才不得不辞去这份工作,最终辗转来到了贫民区,过着颓废的生活。
我对他的过去并没有太多兴趣,我只关心他是否还有利用价值。当我告诉他我有一种神药能够帮助他恢复到原有的实力时,他立刻就来了兴趣。然后我便顺理成章地提出以提供神药为条件让他帮我做事,比如保护我在贫民区的行动(毕竟我不能自己出手),还有帮我通风报信等等。
骑士团的人何时会来到贫民区就是我吩咐的重点任务。
据我所知,金狮骑士团里有一个叫“戈洛特”的少年,他和我盯上的目标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真是个不幸的巧合。
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想再花费更多的时间去与那些孩子们慢慢建立良好的关系,只不过因为这个意外迫使我不得不让重新调整计划,不然一旦被骑士团的人盯上并日夜受到严厉监视的话我就不好行动了。
今晚就行动吧。
我的计划很简单,首先可以预料到的是那些孩子们的大哥肯定会再次严厉地告诫他们,绝对不能再随便接受陌生人给的食物。但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头,想要让他们拿第二次就并非难事了。
我提着一大篮东西在夜色中造访孩子们的家,只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带我来过这里,所以我得装出一副偶然路过的模样。
不出所料其他孩子很快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躲了起来。
看来他们对于可能有陌生人闯入他们的领地这件事已经预先设想过,并制定好了相应的应对策略。不能因为他们全都是小孩子就小看他们,在贫民区里为了自保有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正因为知道自己的弱小才能团结起来干一些不得了的事。我要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砸中让他们知道我流的不是人类的血那就糟糕了。
“啊,是那个好心的大哥哥,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好在那个曾经拿过我东西的少年很快认出来了我,大胆地从黑暗中现身向我走来,看样子心里依然不认为我是什么坏人。
“原来你们住在这里啊,太好了,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
“来找我们的?”
“是啊,我想到你们这些孩子在这里过得肯定很不容易,所以特意为你们带了些东西过来。”
既然我已经在装作一个好人,那么为了孩子们更加偏心一些也就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今天我特意带来了只有有钱人才能吃得起的昂贵点心,其名为“蒸糕”。
金黄色的外皮泛着淡淡的光泽,凑近鼻尖就能闻到一股浓郁而香甜的蛋香,进而刺激人的味蕾。一旦放入口中,其细腻的口感犹如雪花悄然融化在口中一般,恰到好处的甜味扩散开来,留下丝丝甘甜让人回味无穷。
食物是人类生存的基本需求,而追求美食亦是人类本能的一部分。
然而对于那些生活在贫民区里的人们来说,他们平日里所食用的食物大多只是一些仅供维持生计的廉价物品,自然从未见过这种更注重口感和外形的高级点心。只要把诱人的食物摆在小孩子的面前,直至让他们尝上一口,基本不可能抵挡住高级点心的诱惑。
“这是外面才能买到的高级点心,我特意带来给你们尝尝。”
“高……高级点心!”
不出所料,少年的眼睛瞬间被蒸糕那精致的外形和诱人的香味所吸引,仿佛下一秒口水就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一听说是高级点心,其他仍然在观察情况的孩子也纷纷探出头来了。
“不行啊,卡尔,戈洛特大哥严厉嘱咐了我们绝对不能再拿陌生人的东西吃了。”
就在这时,之前也同样劝阻过少年不要吃我东西的另一个少年走过来劝道。我记得他叫莱恩来着,聪明的孩子我一般愿意记住他的名字。
只是莱恩少年的语气不够坚定,应该是性格使然吧。
“是……是啊,戈洛特大哥说了在搞清楚大哥哥是否可信之前绝对不要再拿你的东西了。”
卡尔少年刚伸出的手又立马缩了回去。
在得知骑士团的人来过之后我就预料到这些孩子们肯定会对我有所警惕,毕竟他们还只是孩子,对于陌生人的施舍确实应该多一些防备之心。
不过没关系,正因为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我已经准备了“后手”。
“哈哈,没想到我在你们眼中还是不可信的啊,难得为你们带来这些东西被这么说还是挺伤人的。”
“我、我们并不是不想要!只是害怕戈洛特大哥会生气……”
“说到底,我听说大哥哥平时都是白天在附近活动,为什么今天偏偏在晚上来找我们呢?”
比起卡尔少年,莱恩少年迅速直接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聪明的孩子我不讨厌。
“单纯是因为我今天带的东西十分珍贵,所以必须借着黑夜掩人耳目,不然被别人抢走了就没你们的份了,不是吗?”
这句话当然是说谎,但如果他们认为我是那种为了孩子们特意送东西来的大好人,那这个理由就说得通。
反正他们现在也拿不出否定我的证据。
“那么大哥哥,明天骑士团的人也会在同样的时间来一趟,你能到时候和他们见一面讲清楚自己的来历吗?”
“对啊!只要让戈洛特大哥他们了解到大哥哥是真的出于好心就没问题了。”
得知解决方法如此单纯,卡尔少年的神情又再次充满期待。
“明白了,就按你们说的做吧。我早就知道我的行为会受到怀疑,能让骑士团的人为我的信誉做担保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
对于这个要求我当然不能拒绝,不然就会显得我做贼心虚。哪怕我明天并不打算赴约,也要在这时候果断答应他们。
之后两个少年又索性问起了我的姓名和住所,对此我没有丝毫犹豫,非常爽快地将“我”的信息告诉了他们。
我心里当然很清楚如果真的让骑士团去核查的话,我说的这些谎言肯定会立刻被揭穿。反正是同样的道理,我必须在这时候装作我问心无愧,完全不担心骑士团会揭露我的底细。这样能在潜意识里给他们灌输“我是可信的”这一观念。
随后他们对我的警戒心确实如我所料又减弱了一些,尽管他们的大哥告诫他们不能吃我给的东西,但没有说不能和我说话,所以我便自然而然地和他们攀谈起来,聊一些不痛不痒的家事。
突然,一个陌生的脚步声从我的身后悄然传来。
最先发现有陌生人到来的两个少年看向我的后方,脸色为之一变。于是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转过头去。
“喂,把你的东西全部交出来。”
一个粗哑且带着蛮横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眼前这个男人身形高大壮硕,脸庞线条刚硬,锐利的眼神透露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凶恶。乱蓬蓬的头发如同一团杂草,肆意地生长在头上。浓密且杂乱的胡须爬满了他的下巴和脸颊,显然已经许久未曾打理。
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皮衣,皮子上布满了划痕和污渍。最惹人注目的地方无疑是他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却不妨碍他紧握着一把小刀。小刀的刀身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刀刃看起来也不够锋利,但作为伤人的武器用来威胁我交出手里的食物已经足以发挥作用。
“是……是大哥哥的熟人吗?”
卡尔少年紧绷着脸问道,显然被男子不太友善的模样有些吓到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正面注视着男子,同时将两个少年护在自己的身后。
“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啊?你没听懂我说话吗?我要你把你的那些东西都交过来。”
男子晃了晃手里的小刀,似乎是在威胁我不照做的话就让我见血。
“我之前不是已经给过你一些东西了吗?”
“是给过,但不够啊。”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贪得无厌的人真是哪里都有呢。不过不好意思,这些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请你离开吧。”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怎么?你难道是想给这些臭小鬼吗?”
男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别逗人笑了,他们不过是一群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崽子,只配吃草喝泥水而已。而我这样的成年人才能为社会创造更多的价值,把东西给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说罢,男人一脸邪笑朝着我步步紧逼。任谁都能猜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
要么我屈服于男人的威胁,乖乖把东西交给他;要么我执意不给并奋力反抗,但我手无寸铁最终东西还是会被他抢走,说不定我还会因此受伤。
这种情况在社会的阴暗角落里屡见不鲜,弱者总是被欺凌、被掠夺。而那些维持社会秩序的组织往往无法顾及到这些角落,这种事情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绝对不会给你的。”
我咬着牙把篮子紧紧捂在胸前,并缓缓后退了几步来证实我虽然心里害怕,但仍然在强撑着与他对峙。
没错,我要扮演的就是这么一个被欺负的角色。
在人类社会隐藏身份生活了数百年,我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往往倾向于对与自己立场相同或者更为弱势的个体产生同情,并借此来强化自身的认同感。也就是说当弱势群体遇到立场相同或社会地位更低的人时,会自然而然将对方视为 “自己人”。
我将其称之为“弱者共情”。
要在短时间内获取这些孩子们的信任,这个方法就非常实用。想象一下,一个贪得无厌的坏人想要抢走我的东西,虽然我想要抵抗但却无能为力,将自己置于“弱者”的立场,就有极大可能引发这些孩子的共情心理。
当然要刻意营造出这样的情境,必须需要有人来配合。这个原本是冒险者的男人不过是在和我演一出戏罢了。虽然他的演技不算精湛,但要骗过这些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男人握着小刀一步一步朝我逼近,我也依然假装在强撑着不让自己的双腿颤抖,同时将两个少年护在身后。
“走开!你这个坏人!不要碰大哥哥!”
就在男人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间十几个更小的孩子冒了出来高喊道,并一齐向男人扔去了什么东西。
“唔!”
男人的身躯被这些飞来的物体击中,忍不住哼叫了一声,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通过声音和外观立刻明白了孩子们扔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碎布包裹着一些小石子,就可以制作成最简单的“投掷武器”,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足以让人头破血流。虽然仅凭小孩子的臂力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人多力量大,十几块石头同时朝着一个目标扔去,如果不用魔法阻挡的话谁都吃不消。
当然我有要求男人绝对禁止使用魔法,他的任务是被赶走而不是和小孩子较真地干上一场。我早就预料到这些孩子们肯定有对付外来者的方法,既然他们现在肯为了我赶走坏人,至少说明我想要取得他们信赖的计划算是初步成功了吧。
“滚出去!”
“快点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你们这些小崽子,敢跟老子作对!”
男人恶狠狠地瞪向孩子们,挥舞着手中的小刀。他愤怒的样子应该不是演的,而是真的恼羞成怒想杀了他们。
“不想受伤的话你还是快离开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背对着孩子们,用冰冷的语气和脸色来给男人施加压力,告诫他不要坏了我的计划。
同时又有几个“石弹”击中了男人的手臂,他一边躲避着石头,一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而孩子们的攻击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想必他们用这种方式赶走不速之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切……今天就饶了你们,给我记住了。”
最后男人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不甘心地骂了一句狠话,然后便捂着被击中的地方一瘸一拐地转身跑开了。
这么一来我的东西没有被抢,孩子们伸张了正义,坏人受到了惩罚,这可真是皆大欢喜。
而如今的状况与片刻之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我的立场从单方面提供善意的施予者,变成了接受帮助的人。
通过我多年对人类的观察,如果一个人不愿意接受他人无偿的好意,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原因——他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纯粹的善意,认为所有无私的给予都必定包含着隐性代价。
这种心态的形成,可能源于他们过去的类似经历。也许他们曾经遭受过背叛、利用,甚至是道德绑架,这些负面事件都会导致一个人对陌生人的基本信任荡然无存。如此一来,拒绝他人的好意便成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旨在尽可能地规避潜在的风险。这样的人和事我都见过太多了。
还有一种可能,即使不怀疑陌生人是否别有所图,但接受他人的免费馈赠仍然会在他们内心引发一种羞耻感和亏欠感。这种感觉会让他们对他人纯粹的好意产生本能的抗拒,因为他们不愿意背负这样的心理负担。
反正不管是哪种原因,只要我刻意制造出一种“欠他们一个人情”的情境,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就像现在这样。
“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没想到会被你们这样的小孩子搭救,真是惭愧。”
“不,不用客气。”
“话说大哥哥你一个人来贫民区做这种事实在太危险了,还是尽早离开别再来了,下次也许就没有人帮你脱险了。”
“是啊,这里的人心比我想象中还要险恶,我会考虑优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的。”
尽管都是贫民区的居民,但这些孩子和某些大人截然不同,仍保留着一颗善良的心。因为他们深知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并没有可以肆意张扬的资本,唯有团结一致、友善待人,才能够作为一个整体在这里生存下去。
我装作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既然已经得知他们现在对我并没有多少敌意,那么接下来我所采取的行动就会显得十分自然且顺理成章了。
“为了表达我的感谢,这些点心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谢礼吧,请一定要收下。”
单方面的馈赠变成了谢礼,从人类的心理角度来看,这样做更容易让他们内心的抵触感大大降低。
“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帮你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然而莱恩少年仍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的提议,他们的大哥说的话比我想象中对他们的影响还大。
……不,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当我把目光转向其他孩子时,却发现他们的反应跟莱恩少年不尽相同。
他们有的人就像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高级点心,几乎把“想要”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仿佛他们现在恨不得能够直接用眼睛把这些点心吞下去。
卡尔少年就是最典型的那一个。
恐怕他们大多数人的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我们已经帮他赶走了坏人,那么收下这份谢礼也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吧。
这就对了,我心中暗喜。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苗头,我就必须再想办法推他们一把。
“你们确定不想要吗?这么好吃的高级点心恐怕你们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尝到了。”
“如果这些点心真的有那么昂贵的话,那我们就更不能收了。”
“对你们来说也许很贵,但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单纯是我的心意,收下吧。”
“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能收。”
莱恩少年固执地拒绝了我。
我很佩服他的定力,但如果别人不像他一样意志坚定的话,那么他的定力就没有意义。
“莱……莱恩,我们就收下吧。正如大哥哥说的一样,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们也许就再也吃不到这样的高级点心了。”
一直在犹豫的卡尔少年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忍不住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可、可是……要是这些东西有问题怎么办?”
“上次我们也吃过大哥哥给的东西,不也什么问题也没有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你不能保证什么问题也没有吧。”
“那……那就让我一个人先吃试试毒行了吧。”
“可是戈洛特大哥吩咐过……”
“只要我们都不说戈洛特大哥就不知道了啊,有时候也要随机应变。先不说我,你不希望让其他孩子们吃点难得的好东西吗?”
“……当然不是。”
“这不就对了,而且我相信这个大哥哥就是个好人,这么多天了都没听说过有吃他给的东西吃出问题的人。”
“……”
莱恩少年似乎不打算再反驳卡尔少年的话,但脸上的表情仍然表示着不想接受。
这就是昂贵美食的力量,即使不用我多费口舌,自然会有人替我说服其他人。
这个时候就该我借坡下驴了。
“因为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才想把这些点心都留给你们。如果实在怀疑我的话,要不这样吧,我把这些东西就留在这儿,你们想让别人试毒,或者直接扔掉,怎么处理都可以。怎么样?”
“看吧,大哥哥都说让我们自己决定怎么处理,要是我们还怀疑他的话就太伤他的心了。”
“……我知道了,总之卡尔,你先自己尝尝吧。”
莱恩少年终于松了口,其他孩子都在这时候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卡尔少年在得到伙伴的同意后,迫不及待地抓起了两块蒸糕放入嘴里。
蒸糕入口的瞬间,卡尔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紧接着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那幸福的神情如绽放的花朵般在脸上肆意蔓延开来,表达着第一次尝试的美食带给他的震撼。
其他孩子们看着卡尔少年那副陶醉的模样,眼中的羡慕之情愈发浓烈,而所有人当中性格最为谨慎的莱恩少年则耐心地观察着卡尔少年的脸色是否出现异样。但这份谨慎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这次我带来的食物本身是正常的。
其他孩子们紧紧盯着卡尔,在看到他将蒸糕咽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出现任何异常后,眼中的担忧逐渐散去,带着期待的目光逐渐聚集过来。
我微笑着将一个又一个蒸糕递到孩子们伸出的小手中。而当我把蒸糕递到莱恩面前时,他微微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在看到周围的伙伴们一脸满足的神情以及发出阵阵香味的蒸糕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他缓缓伸出手,接过蒸糕,轻轻咬了一小口。刹那间,蒸糕的香甜在他口中弥漫开来,他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露出与卡尔少年如出一辙的惊喜表情。
性格再怎么沉稳,他现在终究也只是一个10岁出头的小孩子罢了。
我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目光逐一扫过孩子们那沉浸在美食中的纯真面庞,心里确信我的计划到了这一步可以说已经基本成功了。
“大家慢慢吃,还有很多呢。卡尔少年,再给你几个。”
“谢谢大哥哥!”
好吃的东西仿佛有多少都不嫌多,卡尔少年满心欢喜地接过蒸糕,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过了一会儿,卡尔少年吃得满脸通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显然是被噎到了。
见状,我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小瓶早已准备好的“水”,递到他面前。
此时的卡尔少年对我已然深信不疑,目光与我交汇后,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接过水瓶,迫不及待地拧开盖子,仰头就往嘴里灌。
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卡尔脸上那因噎住而浮现的痛苦神情逐渐变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长舒一口气,随后冲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大哥哥,太谢谢你啦,这水也太及时了!”
“不用客气。”
我微笑着回应道,心里却暗自想着此时计划已经彻底完成,接下来我只要迅速离开,然后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异变就行了。
不知道到了明天他们这些孩子们互相之间还能正常相处吗?接下来他们到底会走向怎样的结局,我倒是有点感兴趣。
等到明天一大早,我便会立刻派人前往冒险者协会通风报信,告知他们有一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混入了城中。想必这个消息定会在冒险者协会掀起一阵波澜,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能拿下这个天大的“功劳”呢?
我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内心充满了扭曲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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