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双眼瞪得浑圆，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和痛苦的表情。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顺着下巴缓缓流淌。
原本被他视为猎物的卡尔竟然在瞬间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一出手就是致命伤。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可现在的卡尔不仅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而可以说是一只装成病猫的猛虎。
尽管卡尔曾经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没有展现出任何魔法和剑术天分，但身为适配者的他喝下足量的恶魔之血后，就能获得一股惊人的力量。
那便是名副其实的“恶魔赋予的力量”。只要卡尔的大脑还没有死亡，那份可怕的力量就能任由他掌控。
我并非没有考虑过把卡尔也算作即战力，可毕竟他的心智还是个软弱无助的小孩子，自然不可能让他冒险参与战斗，去让他干一些危险的事。
然而当真正的危机降临，尤其是当看到戈洛特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终于他在这一刻学会了利用那股强大的力量。
“卡尔……”
此时此刻目睹了这一切的戈洛特惊讶得目瞪口呆，甚至暂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其他人也是类似的反应。塞西莉手中的弓箭不自觉地垂落，希尼卡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微微张开嘴巴，我心里则五味杂陈，一方面最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无疑是值得庆幸的。但另一方面，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也同样让人对卡尔的心理状态感到担忧。
要知道他可是亲手在一个人的肚子上开了一个洞啊。
男人身体摇晃了几下，想要伸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却因伤势过重，整个人缓缓向后倒去。
“没想到……会死在……这种小鬼的……手上……”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男人的眼神中只剩下不甘与愤怒。因为他误判了卡尔的实力，也高估了自己。
即使对疼痛的抗性大大提高，但他本质上终究还是一个“人”，一旦遭受致命的创伤依然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身体能够感受到疼痛实际上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它提醒我们身体正在遭受伤害，需要采取措施来避免进一步的损害。然而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这种本能，那么他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很大概率会因此丧命。
可以说这个男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卡尔站在原地，凝视着倒地的男人，那支变异的手上还滴着鲜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举动中回过神来。
我原本计划要做的事却被一个对魔法和剑术毫无经验的小孩子抢先做到了，他本不该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想到这里，我便悔恨地闭上眼睛，握紧自己的拳头。
可沉浸在自我谴责的情绪中还没过多久，我突然间便感到一股强烈的魔法反应。
“卡尔！快躲开！”
最先察觉到危险的人是希尼卡，她的提醒立刻让所有人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诶？”
然而一时沉浸在杀人所带来的虚无状态中的卡尔是最后才反应过来的。等他抬起头时，一根尖锐的冰刺以惊人的速度朝他疾驰而来，瞄准的还是他的脑袋。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戈洛特飞身将他扑倒在地，成功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
“嗖” 的一声，那根冰刺擦着戈洛特的后背飞过，直接击中不远处的破壁上。随后墙壁轰然倒塌，溅起了一片如雪花般的冰屑，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戈洛特和卡尔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可以说刚刚那一瞬间，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望向冰刺射来的方向。
目光交汇之处，是一张我们一开始便认得的，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庞。
“果然怪物就是怪物，还是得尽快除掉才行。”
艾蕾德丽莎向我们缓缓走来，她的出现就像是RpG游戏中一章终了前的终极大boss，带来的压迫感不言而喻。
如果说刚才她没有趁着男人吸引了我们的注意而对卡尔动手，是因为她还有相信我们的一丝可能。可在卡尔亲手杀死了那个男人之后，那个可能性就完全消失了。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啊。”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只盼能有谁直接将我打晕算了。如此一来我便可以不再思考任何头疼的事了。
而此时希尼卡迅速赶到了这里，毫不犹豫地挡在艾蕾德丽莎的前面，并亮起了武器。
“不好意思，此路不通。”
面对希尼卡的阻拦，艾蕾德丽莎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她的脸上并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我说这位小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至今为止我已经足够手下留情了，毕竟杀人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更何况你们还是骑士团的人。如果我动真格的话，你们这种程度的不管来多少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真诚地希望你们不要产生和我能有一战之力的错觉，懂吗？”
明明我们还没有亲眼见识过艾蕾德丽莎的真正实力，这番话却让人感到很有说服力。
“你有手下留情这件事我心里清楚得很，可我们这边也有不能退让的理由。既然你说杀人的罪名担当不起，那么为何不能放过卡尔呢？卡尔小弟弟也是人类啊。”
“到现在你还认为那是人类吗？刚才那个少年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在我看来，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了。”
“杰诺说过，有办法让他变回人类，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呢？”
“我也说过了，我作为协会最高级别的冒险者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凭什么要相信你们？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他又像刚才那样杀了一个人，或者杀了更多的人怎么办？”
似乎现在说什么也无法消除艾蕾德丽莎的杀意，明明刚才卡尔的行为是典型的正当防卫，可他所展现出来的强大能力足以让人心生忌惮。
如果说刚刚经历了变故，性格变得十分怯弱和自卑的卡尔在艾蕾德丽莎眼中可能只是一只哥布林，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那么在卡尔杀了那个男人之后，他就如同是那部经典电影中的“绿巨人”，令人望而生畏。
人类往往会对无法掌控的异类产生恐惧和排斥心理。在奥特曼的世界观中即使是性格善良没有攻击性的怪兽也会被人类消灭，这个世界也是同理，不符合“人类标准”的有害存在会被统一称为“怪物”，并加以消灭。
卡尔现在的状态显然完全符合这个世界对于“怪物”的定义，他的存在对人类构成了潜在的威胁。哪怕艾蕾德丽莎愿意暂时放过他，其他冒险者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他们会铺天盖地地赶来，毫不留情地将卡尔置于死地。
“戈洛特大哥，你没事吧。”
“啊，还死不了，不用你担心。”
“等等，我现在就给你包扎。”
不过多亏了有希尼卡拖时间，此时塞西莉已经赶到了戈洛特的身边，立刻对他进行止血处理。
只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戈洛特的情况我倒不担心。相比之下，卡尔目前的心理状态才是更让人忧心的。
“我……我已经受够了……”
卡尔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能看出此时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某种情绪正在酝酿，即将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为什么我们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明明我们什么错都没有，错的不应该是那个把我变成这样的人吗？刚才那个大叔也是，明明他才是坏人，还想要杀我，为什么我杀了他就错了呢？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卡……卡尔？你在说什么……”
戈洛特也察觉到卡尔有什么不对劲，忍着疼痛的脸色更增添了几分难色。
“对不起，戈洛特大哥，我已经不想再被别人保护了。现在的我已经有实力保护你了，所以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卡尔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说完这番话后，他在我们诧异的目光中毅然决然地主动朝着艾蕾德丽莎走去。
这小子，到底打算做什么？
希尼卡的脸上同样流露出深深的困惑之色，她将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纠结与迷茫。想必她的内心很想阻止卡尔继续靠近过来，可此时的卡尔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熟悉的纯真与怯懦，而是一种带着决绝与狠厉的神情，仿佛他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
最终希尼卡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卡尔从自己身边走过。
仅仅是杀了一个人，就能让他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吗？
和刚才那个男人不同，艾蕾德丽莎没有展现出“对方不仅不逃跑反而向自己走来真是不自量力”的狂妄态度。恐怕她内心已经敲响了警钟，这才是面对一名怪物应有的态度。
“以防万一我想确认一下……小弟弟，你是想来当我的对手吗？”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一问题而瞬间凝固。
卡尔在适当的距离停了下来，目光与艾蕾德丽莎交汇。
“既然大姐姐就是不肯放过我，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卡尔以平静的语气回应了艾蕾德丽莎的问题，并同时做出了一件令在场的人都感到震惊的事。
我瞬间便感觉到了，这小子竟然在手中汇聚魔力！
可以肯定的是，卡尔在变异之前并不会使用任何魔法。
不管一个人拥有多么深厚的魔法潜能，可不知道如何去运用的话根本毫无意义。
卡尔从小在贫民区长大，没有接受过任何关于魔法的教育。戈洛特自己运用魔法都是个半吊子水平，很难去教别人。所以熟知卡尔的人看到他正打算使用魔法，无疑都感到十分难以置信。
而只有我才知道，一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如今却突然领悟了魔法的真谛成为魔法大师，能产生这种“奇迹”的因素只有一个。
恶魔之血的力量不仅能大幅增强卡尔的身体能力，还能让他体内的魔力变得像一杯沸腾的水一样满溢而出。
说到底施展魔法的基本条件就是要先感知到身体里魔力的存在，然后再学会将魔力释放出来。而如今卡尔体内的魔力已经多到溢出的程度，那么他能够自然而然地使用魔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这种效果只是暂时的，对于像卡尔这样的适配者来说，这种过于强大的力量本质上是用自己的“生命力”换来的，只是他本人对此毫不知情罢了。
“希望大姐姐不要像刚才那个叔叔一样，轻易被我杀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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